Buddhist Affinities over a Century 4 - Social Affinities 2 《百年佛緣4-社緣篇2》
The Marvel of One-Stroke Calligraphy 一筆字的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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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筆字的奇事每當早上天空還濛濛亮的時候,我就起身,開下電燈,開啟了每日早晨的功課―「一筆字」書法。舉凡「正命」、「無盡藏」、「行走山河」、「仁慈天下」的字句,我規定自己每天至少要寫上五十張。可惜,因為我的眼睛看不到字,只有憑靠感覺,對準了中線,便一筆到底地把宣紙上要寫的字句,一次寫完;否則,中途停頓,也就不知道如何銜接上下筆畫了。因為每天固定書寫,好或不好也都不計,我就姑且將它定名為「一筆字」。
我自知一生有許多的缺點,例如:五音不全、不喜積聚等。尤其從小沒有練字的習慣,所以凡是教書時黑板上的粉筆字、筆記上的鋼筆字,都顯得軟弱無力。但環境能造就一個人的轉變,一九五三年初,當我駐錫宜蘭雷音寺這間簡陋的小廟時,每年都要做一次佛七法會,因為沒有錢粉刷道場,只得買些紅、黃、綠等顏色的招貼紙,寫一些勉勵大家念佛修行的法語來張貼,也算是一回的布置了。
每年一次的「佛七」,至少都要寫個八十張左右的標語,光是構思文句就要花去一、兩天的時間。只是,每寫好一張,自己看了都覺得還不能見人。可是光復初期的台灣,又沒有什麼書法大家,也不認識什麼能人之士,不得已,字雖不好,總比什麼都沒有要好,也就勉強地再寫下去了。等到第二年,招貼紙褪色了,再換新重寫。就這樣,一年又過一年,我連續寫了二十六年,未曾中斷。
說實在,一年才寫一次,自覺在字體的美感上,實在沒有什麼進步。可是偶爾有些年輕的弟子,又會對我說:「師父,你寫兩個字給我好嗎?」因為是徒弟,不會說我寫得不好,都是說我「字寫得進步了」、「很好看」之類讚美的話,那麼,我也就自覺得意,而樂於廣結善緣了。
只是,往往下筆之後,看了看,還是覺得寫得不好。不過,一方面,我心裡也想,那是你跟我要的,又不是我強迫你接受的,也就不再感到愧疚了。
記不清詳細的時日,在一九九○年代的某一天,偶然的因緣之下,我前往台北慈容法師主持的普門寺。那時,他們正在隔壁的佛殿裡舉行梁皇法會,禮拜《梁皇寶懺》,我在佛殿後方的辦公室裡等待。因為大家都去拜懺了,辦公桌沒有人使用,不曉得是哪一位弟子的桌上擺有筆墨,我就在那裡坐了下來,信手拈來,便書寫了幾個大字。
就在收筆的那一刻,忽然間,一位年老的婦女走進來,一面悄悄地遞給我一個厚厚的紅包,一面還叮囑說:「師父,這是給你的,你可不要給佛光山喔!」我一向不喜愛收紅包,但是在這時候,強硬地拉扯也不好看。所以,我就順手寫了四個字送給她。可憐地,那個時候,連一張宣紙都沒有,只是用了一張薄薄的油印紙,也算是「秀才人情紙一張」,聊表心意了。
但是過了一會兒,她又從佛堂裡回來,開心地對我說:「師父,大家都想要你寫一張字送他們,並且都已預備好十萬塊錢,要來向你索字了。」我一聽,很納悶地說:「我又不是賣字的!」
原來,這一位老太太拿了我的字之後,就到佛堂裡去炫耀說:「這是大師給我的字!」大家一聽,紛紛說:「我也要、我也要!」於是,老太太就對他們說:「這可是十萬塊錢供養才有的呢。」前來拜《梁皇懺》的數百人,家庭經濟都有相當基礎,十萬元還嚇不著他們,各個也就都說:「我們也有十萬塊錢!」
那時候,我忽然想到美國西來大學正在籌款建校,能有這十萬元的幫助,也是很重要。因此,就義不容辭地和大家結緣了。一天下來,我竟然寫了四百多張字。當然,我寫字不是朝「錢」看的,只是想給人歡喜罷了。不過,既然大家有心,我也就做了交代:「假如因為我的字,而能有善款,那麼就全部匯給西來大學作為建校基金吧。」
沒想到,消息一傳開,第二天,另外一班來拜《梁皇懺》的數百位信徒,又開始了一片索字的熱潮。他們聽到昨天熱烈索字的情況,也都說:「我們要大師寫的字!」這回,我又被逼上梁山了,只有苦苦地在那張桌子上又寫了一天。一整天下來,也是寫了幾百張。真可以說,當初西來大學的創辦,並沒有對外化緣,都是參與拜《梁皇懺》的信徒們,為了與大家一樣,想要得到這麼一張紙,進而才成就的。
由於這樣的因緣,我心裡就想,寫個字,也能有這麼大的好處,還寫出一間大學來,看起來,今後真有人要字的話,我就跟他結緣好了。
順道一提,我沒有什麼私人的生活空間,既沒有書房,也沒有辦公的地方,尤其連一張辦公桌都沒有。當初建設佛光山的時候,所有的建築都不是建築師完成的,就只是我和一位初中畢業,不會畫建築設計圖,也不會計算三角幾何的木工蕭頂順先生,在沒有辦公桌、沒有電話、沒有圓規、工具的情況下,以一根樹枝在泥地上談論建築規劃,由我一面告訴他要多大、多小,要這樣、那樣,口耳傳述建築而成的。不過,也幸虧那時候山坡地開發,不需要建築執照,才能成就今日的佛光山。
比較於一般人寫字要有一張像樣的桌子、紙張要平整的條件,才能寫出好字,現在的我,也只有在一張會議桌上揮灑大字。二十年前,大木設計公司的負責人彭伯平先生,送了我一張人家丟棄不要的會議桌,長近五公尺,寬不到兩公尺,平時除了寫字以外,我還把它作為訪客談話、日常飯食之用。例如,我接待過的李登輝、陳水扁總統,及陳履安、郝柏村、吳伯雄、宋楚瑜、吳敦義先生等,他們都曾在這張會議桌上,品嘗過我請他們喝的茶、吃的飯。
再說寫字的時候,我的身旁總是圍繞著很多的徒眾,這個要一張字、那個要一張字,我總也要平等、普遍地結緣,讓大家都能皆大歡喜。不過,雖然寫字的時候,觀眾很多,大家七嘴八舌,可惜因為是弟子,他們都不敢批評我的字,大部分都是說:「師父的字進步了」、「師父的字寫得好」,只有偶爾聽到人說:「太瘦了!」尤其蕭碧霞師姑,她還跟我開玩笑說:「你不要老是寫得像趙飛燕的字,應該寫一些像楊貴妃的字。」這個意思就是要我把字寫胖一點,我也就只有仔細揣摩、改進了。
雖然我已經年老,眼睛視力近於零,但是還好有過去那麼一點寫字的基礎,所以現在提筆再寫,一筆到底,也都能心想事成,大家仍然是說:「很好、很好!」那麼我也就不遑多讓,持續地寫下去了。
今年是二○一二年,十六年前,我七十歲的時候,右手開始出現顫抖的情況,已經不能再寫字,所以著作《往事百語》的內容,都是由我口述,弟子滿果幫我記錄的。尤其二○○○年,我創辦《人間福報》的時候,除了右手顫抖,眼睛也因為糖尿病的關係,視力變得模糊,所以在報上發表的「迷悟之間」、「人間萬事」專欄,也都是由滿義為我做口述記錄的。
只是,文字的記錄,不是人人能做,沒有滿果、滿義的時候,我無所事事,也就只好利用時間寫字。橫豎「一筆字」寫得好與不好,也都不計較,就自在地揮灑了。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柴松林教授跟我說,徐州的茱萸寺要我題寫匾額;郝柏村先生要我為鹽城淨土寺題書……他們都說我字寫得好。消息傳開了以後,現在不少的寺廟道場,也都要我替他們題書匾額。
實在慚愧,我自覺我的字體還沒有成型。但是,佛陀紀念館在建築中,弟子如常對我說,那裡需要很多的佛法偈語,貼在牆上以增莊嚴。我不敢承當,就邀請了李奇茂先生幫我找了一些書法家來書寫,可是弟子們卻認為,不一定全都由書法家寫,而慫恿我說:「師父,你來寫吧!」我也就隨喜地寫了二十二幅古德偈語。最後,他們還不由我分說地就把它們刻石在牆面上。沒想到,見者都還首肯,因此,也就更增加了我的信心。這回我也就想,我是真的可以寫字了,我的字可以見人了!
其實,在這之前,二○○七年,我就應邀舉辦「覺有情」書法展。那時,很榮幸地,能與趙樸初長者的遺墨同時在無錫展出。記得於趙樸老的書法展覽會上,我還講話:「你們要我的字和趙樸老的字在一起展出,趙樸老的字是中國一流的,我哪能和他比?實為慚愧,你們要看我的字,真是不敢見人的。不過,希望你們要看我的心,我自覺我還有一點慈悲,還有一點隨喜的好心。」
幾年後,在我一筆字寫開來後,儘管我早已是風燭殘年的老人,手抖厲害、幾近眼瞎,只是以模糊的影像書寫大字,排遣歲月,但是各方的徒眾,卻都把我當作出產書法字的寶山,稱我的字為「墨寶」。我一再不准許他們如此稱呼,要大家改口說是「一筆字」,我才肯為他們再寫。為了獲得我的字,大家也都很知趣地不再高抬字的價值了。
承蒙信徒大眾的抬愛,繼二、三十年前,寫字寫出一所西來大學之後,近年來,歐洲多所寺廟,如:佛光山在瑞士日內瓦的國際會議中心、法國法華禪寺等,也都是靠我寫字興建起來的。
徒弟們也真是可愛,居然有人顧不得我的字能否登大雅之堂,就拿到各國去展出了。尤其弟子如常是藝術研究所的高材生,在她畢業後,一次又一次地把我寫的字紙積聚起來,陸陸續續在台灣、香港、澳洲、紐西蘭、美國、日本等國家地區及馬來西亞國家美術館、美國柏克萊大學、湖南省博物館、重慶三峽博物館、南京博物院、揚州雙博館、北京中國美術館展覽。
在這許多地方展出的時候,她也都要我前去觀賞,但是實在說,我只有看到空間的布置之美,就算是偶爾走到字的前面,我也都匆匆而過,不敢駐足觀覽。
有一次特別的展出經驗,倒是值得一提。二○○九年,非洲甘比亞駐維也納聯合國大使蘇哈博士(Dr. Gyorgy Suha)主動提出,邀請我到聯合國展出「一筆字」書法。據聞,這是歷史上第一次有出家人的作品在聯合國展出,但是由於旅途遙遠,實非我老邁之身所能負荷,也就不克前往。不過,我還是特別錄製了一段簡短的談話,讓大家知道展出的因緣和字句的意義。後來,聽說有來自一百五十多個國家的代表前往捧場,真是叫我大感意外。
目前佛光山又在澳洲興辦南天大學,這回大家也想效法西來大學的模式,所以紛紛要我寫字。所幸地,感謝旅居澳洲雪梨的信徒們不嫌棄,隨喜成就,我的「一筆字」才能像成就西來大學一樣,再度成就了南天大學的創辦。
不過,給我鼓勵最大的還是在中國大陸宜興,負責佛光祖庭大覺寺建設工程的妙士法師,她經常打電話回來給我,說:「師父,你的這一幅字,我送給哪一位企業家,他捐了一百萬人民幣;你的那一幅字,我送給了一間茶莊,他們捐了一百二十萬元;有一家百貨公司要想出兩百萬元,拜託你替他們寫四個字……。」關於字的價碼,姑且不去談它,不過,「一筆字」給妙士帶來的鼓勵,確實讓她很興高采烈地埋首在那裡建設祖庭。我想,這也是佛祖加被吧!
過去,每一次出遠門,為了與各地的朋友結緣,我都會攜帶一些著作、書籍。只是沉重的行李,不但難以攜帶,還多次讓海關加收了超重費。自從我寫字之後,也就帶給我許多的方便,只要一捆字帶著,就能送給幾十個朋友。不過,送字給人也是有藝術的,要看什麼人送什麼字。
例如,有一次,我得知信徒賴維正先生的貿易在歐洲做得非常成功,就寫了一個「品牌」送給他。只是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失望,好像在告訴我,怎麼不稱讚他的人品,而只論他的貨物有「品牌」呢?為了消除他心中的遺憾,我特地講說了一個故事給他聽。
有一位先生新開了一家諮詢顧問公司,兩個星期都沒有客戶上門。好不容易,有一天來了一個穿著邋遢的人,老闆就問他:「貴姓?」
他說:「我姓李。」
「你做什麼職業?」
「我是討飯的乞丐。」
老闆聽後,很不屑地說:「乞丐李喔!你有什麼事嗎?」
他說:「我想請問你,怎麼樣才能發財?」
老闆一聽,難以置信地說:「叫化子也想發財?」
乞丐李對於老闆輕蔑的口吻,深不以為然,就回說:「叫化子向人要錢,當然也是希望發財啊!」
老闆聽後想了想,還是覺得納悶。不過,好不容易才有客戶登門,也就不再計較了,便接受了乞丐李的請託。
由於這是第一筆生意,老闆使出了一點花招,告訴乞丐李說:「乞丐李!日後只要有人從你討飯的地方經過,要給你錢,無論如何,你都只收五毛錢就好。假如那個人給了你一塊錢,你就找他五毛錢,如果是給兩塊錢,或者更多,你也絕對不可以接受,永遠只能收五毛錢。」
叫化李無法接受這種方式,就說:「那怎麼行?向人家討錢,當然是越多越好啊!」
於是老闆就說:「越多越好嗎?那人家就不給你了啊!如果你只收五毛錢,人家還會好奇,一個叫化子竟然這麼有品格,也能把個乞丐做出品牌來,無論給他多少錢,他都只收五毛錢。那麼消息傳出後,你就會發財的!」
在老闆一番說示之後,叫化李彎腰辭謝就要離開。老闆見狀,馬上就叫住他,問說:「顧問費呢?」
只見叫化李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道:「叫化子哪裡有顧問費?等到將來討到錢再給你吧!」
老闆想想,他說的也沒錯,事情也就這麼算了。
回去後,叫化李依照老闆指示的方法,如法炮製,果真遠近好奇,怎麼會有個叫化子只要五毛錢?也就接連不斷地,這個人給五毛錢、那個人給五毛錢,大家都想要來看看這個叫化子的真面目。
過後不久,聽說叫化李在中山公園門口討錢,顧問公司老闆利用公暇之餘,就順道到那裡一探究竟。只見人群圍繞了好幾層,他心裡想:還是不要打閒岔好了,便轉身回家去了。
未幾,在一個陰雨綿綿的下雨天,叫化李又來到了諮詢顧問公司。老闆見他來,就問:「叫化李,你又來做什麼?」
「繳顧問費啊!我現在賺錢了。」
說到這裡,這個叫化李還是滿講信用的,果真是有那麼一點「品牌」。
之後再有一次,老闆朝公園門口經過,只是這回看到的叫化子,已經不是叫化李了。他只有四處尋覓,口中並且還輕聲喊道:「叫化李、叫化李!」
沒想到,蹲坐在那裡的叫化子聽到了,就回答:「你叫我師傅啊!」原來,現在已經換成徒弟在討飯了。
老闆就問:「你師傅呢?」
「師傅到百貨公司去開店,他現在已經發財了。但是他說這個地方有品牌,地理位置很好,叫我接替他留在這裡討錢。」
這時,我就告訴賴維正先生說,無論做什麼事業,「品牌」最重要。他聽了之後,滿心歡喜,要我再為他多寫幾張「品牌」,好送給他的朋友。我也一樣歡喜地就答應下來,還不只寫了好幾十張給他。總之,人也好,物也好,字也好,無論什麼,都需要「品牌」。
在我寫字的歲月中,有一次,《中國時報》的記者蘇正國先生跟我說,一九四九年,山東煙台聯合中學張敏之校長,率領了五千個學生前來台灣,不久,卻在澎湖被污衊為匪諜,冤屈而死,身後留下了他的妻子王培五女士,孤苦地把五、六個小兒小女養大。很令人欣慰的是,現在她的子女們,各個都很有成就,其中,還有人在美國擔任了商業部長。
當老媽媽要過一百歲壽誕的時候,兒女們想:母親一生患難,什麼大風大浪都經歷過,很難再有什麼事情打動得了她的心。所以在她一百歲的時候,也就希望我能為她題寫四個字,給她歡喜。對於能為這麼一位偉大的母親過壽,我當然是很樂意提筆,也就寫下了四個字「無量壽佛」,表達祝賀之意。
諸如此類的事情一多,也讓我覺得,寫字竟能有這麼大的功用,就更加地把寫字當作念佛參禪一般,加倍用心了。
二○○八年,中國大陸舉辦奧運會,我受邀前去北京觀賞開幕式,回程轉往美國弘法。在西來寺停留期間,有一天,比較空閒的時候,我就問一位徒眾:「你知道我有多少錢嗎?」他回答我說:「師父,你有三千多萬台幣。」
我一聽,嚇了一跳,我一生自許不要錢、不積聚,所有的錢都捐給佛光山,或者給各個別分院建寺,怎麼在西來寺還存有三千多萬的台幣?這是非常嚴重的事情。一想到我現在老了,萬一有個長短,外界最關心的,一定是「星雲大師有多少錢?」擁有三千多萬元,那也實在太多了。
所以,我就和幾位弟子商量,要將這許多錢送給常住。可是弟子卻說:「師父,你捐給常住的已經夠多了,何況常住現在也漸漸地能夠自立,不必要用到你的錢了,你還是做你想要做的事吧!」我說:「那就捐給大學吧!」他又說:「現在大學已經在辦理中,你這兩個錢捐給大學,也算不了一回什麼幫助,為了發揮捐款的長久意義,最好成立一個公益信託基金。」我一聽,正中下懷,就說:「好!我們就以這三千萬元做基礎,把它存到銀行,成立公益信託教育基金吧!」
這期中,我都沒有過問,也沒有對外宣傳,但是不到一年,就聽說帳戶裡已經有四千萬的台幣了。我很訝異,錢是從哪裡來的呢?徒眾告訴我說:「有人為了響應你的公益基金,把錢都送到銀行去了。例如,賴義明先生捐了一百萬元,辜懷箴女士也捐了三十萬元等等,各路捐款積聚起來,現在也就有四千萬元了。」
我一聽,覺得這是很好的現象,可見得台灣人經常參與救苦、救難、救災,已經養成了行善的習慣,對於做公益,也就都很熱心了。
之後,我也心想好好地籌措公益基金,幫助或獎勵更多的人。但是我沒有別的能量,又怎麼能增加公益基金的收入呢?於是徒眾鼓勵我以寫字來增加善款。出乎意料之外地,有很多信徒要以二十萬元來購買一張我的「一筆字」。其實,很慚愧,那樣薄薄的一張紙,就算是人家喜愛,買個五千元也差不多了,哪裡能值二十萬元?但是善心人士往往不計較這許多,就這樣,台北兩百人、台中一百人、高雄一百人,以及各個地區所有人等的善心,一下子就讓公益基金增加到四億元左右了。
後來,又承蒙香港企業家胡楊新慧女士,聯合了澳門企業界,舉辦了一場「一筆字慈善拍賣會」,將所得全數捐作公益基金,也就使得善款更上一層樓了。
所謂「公益信託基金」,在錢存到銀行之後,任何人都不能隨便動用,必須合乎公共利益的宗旨,才能由銀行撥付款項。我覺得這個方式很公正、公平,金錢不會為私人所操縱。所以,後來我就請弟子協助我成立「真善美新聞傳播獎」、「全球華文文學獎」、「三好實踐校園獎」、「教育獎」等,每年固定從基金中撥出款項獎勵得獎人。我們並且禮請天下文化的創辦人高希均教授、台灣文學館的李瑞騰館長、佛光大學的楊朝祥校長,分別擔任四個獎項的評議委員會主任委員。
所謂「助人為快樂之本」,看到得獎人歷盡千辛萬苦,最後能獲得獎勵,乃至於一些藝文團體可以得到資助,繼續完成理想,我也感到很歡喜。總覺得,自己這一生,接受別人給予的鼓勵和支持,實在太多了,現在能給別人一些快樂,給別人一些希望,也就盡心力而為之了。
在書寫「一筆字」的過程,有一年佛光山召開徒眾講習會,我一千三百多位出家弟子遠從五大洲各處回來,想到他們弘法的艱辛,沒有什麼好東西獎勵,就為他們每一個人寫了一張字。
花了我好幾天才寫成的一千多張字,在會議場上分給大家時,有的人很興奮,但也有的人很平淡,認為那只是一張紙。所以,也讓我感覺到「師父難為也!」想來,也是沒錯,我雖然是花了好幾天的時間完成「一筆字」,但是在他們心中也只不過是得到一張紙,這又算什麼呢?因此,對徒弟的反應,我還是心懷歉意的。
雖然如此,我還是希望徒弟們不要只看字形,而要看字意,字句中有一些古德的開示教誨,對我們的修道還是很重要的。例如,台北道場住持覺元法師就能懂得此中的道理,當她拿到「謹言慎行」四個字時,就一直高興不已,認為這一句話對她的人生實在太重要了,凡事都應該謹言慎行!
人世間有許多奇妙的事情,關於我的字,也傳說了很多的神奇事蹟。有徒眾告訴我,信徒林素芳居士家裡有小偷闖入,什麼東西都沒有動,就只有偷走我寫的一張字。聽她這麼說,我還真願意再寫十張來送她呢。也有人說,某一戶人家失火,什麼東西都燒去了,只有貼在牆壁上的這一張紙沒有燒去。乃至於為我裱字的黃太太,家中堆疊著我的字,在一次嚴重的水患,左鄰右舍飽受淹水之害,正在擔心這些字會受潮,竟然只有她家裡得以倖免水難,她也就一再說是因為我的字而得救的。
另外,有一次北京企業家李小剛先生來山參訪,正逢佛光緣美術館展出我的「一筆字」,忽然間,他看見一幅「有您真好」的字,內心非常激動。原來,打從他出生後,開口對父親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好」,為了表達對父親的養育之恩,他也就一再想要買下這幅字。只是,同時間,另一個人也因為這幅字,受到莫名感動而淚流不止,很想擁有。兩人為此,不知如何是好,在我輾轉得知此事後,就為他們再寫了一幅,終得圓滿兩人的心願。
也有為人父母者說,他不打算把財產留給兒孫,只要為他們留下兩張我的字,一張給大兒子,一張給二兒子。聽到他們的這些描述,還真發現寫字的趣談及妙事很多啊!
除了近年來每日書寫的「一筆字」,我從一九九六年開始,提筆寫了「平安吉祥」新春賀詞之後,也就每年都會書寫春聯與信徒結緣。我陸續寫下的有:「祥和歡喜」、「圓滿自在」、「安樂富有」、「千喜萬福」、「世紀生春」、「善緣好運」、「妙心吉祥」、「身心自在」、「共生吉祥」、「春來福到」。到了二○○七年,我則改以十二生肖來構思詞句,寫了「諸事圓滿」(豬年),「子德芬芳」、「眾緣和諧」(鼠年),「生耕致富」(牛年)、「威德福海」(虎年)、「巧智慧心」(兔年)、「龍天護佑」(龍年),甚至明年(二○一三年)的「曲直向前 福慧雙全」(蛇年)也寫好了。
我書寫新春賀詞,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只希望恢復中華文化的固有道德,讓所有人等在春節的時候,不要只是遊樂而已,還能更進一步以紅紙上的隻字片語,作為勉勵,增添人間的喜氣。就這樣,十多年來,蒙受弟子的普遍印行,目前在全世界已經發行了數百萬張;中華文化不也就逐漸傳播於五大洲了嗎?
總而言之,我想,近年來,我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在持之以恆地書寫、練習之下,仍得以完成不可能的任務,也可以算是創下「一筆字」的奇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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