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ddhist Affinities over a Century 6 - Culture and Education 2 《百年佛緣6-文教篇2》
My Interaction with the Media 我與媒體的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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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媒體的互動寫過與平面媒體記者的因緣關係之後,想起還有電視媒體的因緣,也是值得一敘。
一九六二年,台灣第一家電視台「台灣電視公司」成立,開始播放電視節目。那時候,電視台每天播出的,多數都是基督教節目,或許是有人看了,以為我們是一個基督教的國家,所以讓那許多電視台的負責人也覺得不好意思,就增加了一個節目叫做《錦繡河山》,由劉震尉先生(山西太原人)主持,介紹寺廟建築,以示平衡。雖然播出的時數與基督教的節目不成比例,但總是聊勝於無。
其時,除了基督教製作的節目,後來天主教光啟社製播的節目也都非常叫座。只是一開始,並沒有人注意到媒體的不公平,當大家發現這些差別待遇之後,所謂「不平則鳴」,才逐漸出現一些反映的聲音。基本上,當時除了總統蔣中正、宋美齡夫婦信仰基督教以外,黨國元老中還是有人信仰佛教的。
可憐的佛教,一直在等待的煎熬裡度過。到了一九七九年,才有一位電視節目製作人,信奉回教的白厚元先生,以商業往來的口氣徵詢我,是否願意在中華電視公司製播每週半小時的佛教節目。當然,我知道電視傳播的力量很大;現場講經,頂多三、五百個聽眾就被認為是盛況,但是,透過電視畫面傳送到各個家庭裡,其影響力就無遠弗屆了。尤其那個時候,少說也有百萬以上的觀眾,電視傳播的力量就更不容小覷。
能在電視上弘法,對佛教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尤其,在基督教宣傳教義氣勢奪人的年代,佛教遭遇的艱難困苦,縱然讓人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而如今可以在電視裡擁有一個佛教節目,我們自是非常樂意接受了。
於是我問白先生:「需要花費多少錢來製播節目呢?」他說:「三十分鐘的節目,每次的播出費要十二萬元,製作費另計。」我一聽,那不就是要二十萬元才能做成一個節目嗎?他還說:「當中,除了扣掉開頭的一分鐘以外,另有五分鐘是廣告,收入歸於電視公司。」那個時候,我們還沒去想花費多少、賺不賺錢的問題,一心只有想到要全力以赴,把佛教節目搬上電視螢幕。
後來,我開始構思這個電視節目的名稱。最初,我提議以「無盡燈」為名;「無盡燈」三個字出於《維摩經》,有燈燈相映、燈燈相傳,無窮無盡的意思,也象徵著「佛光普照」的意義。哪裡知道,到了節目快要開播前,白厚元先生才告訴我,中華電視公司總經理梁孝煌先生(一九一六年生,福建閩侯人),不能接受這一個名稱。為了節目名稱不能通過,白厚元先生又叫我多想幾個讓他們圈選。
我記不清楚擬了哪些名稱,總之,也提供了好多個給他們去圈選。沒想到,圈選的結果,他們選了一個我最不喜歡的題目,叫做「甘露」。我認為「甘露」這個名稱太過軟性,缺乏一股想要宣揚佛教宗風的力量。於是,我就向白先生提出要求,希望能去拜訪梁孝煌先生。拜訪的結果無濟於事,他仍然堅持以「甘露」為名,不肯更換別的名稱,我也只有勉強地接受。
後來,我提供了二十一分鐘的故事、三分鐘的講說內容給電視台,並且興致沖沖地在報紙上刊登廣告說:一九七九年九月四日起,每週二晚間七時至七時三十分,將在中華電視台推出由佛教製作的節目《甘露》。
二十一分鐘的故事,很容易拍攝,沒有半天就已經完成,接著就是我三分鐘講說「佛教的意義」。其時,正逢七月,拜拜的風氣很盛。在佛教裡,七月是「孝道月」,大家慎終追遠,祭拜先人,本來應該是好事,但是那時候,政府卻認為,佛教拜拜太過鋪張浪費,也就頗有嫌怨之意。為了配合政府的意思,我就在這三分鐘的講說裡,鼓勵民眾於七月「普度」時,以香花供果祭拜,不宜殺生、鋪張。
原本好意要配合政府促進社會「移風易俗」,但是這一天的早晨,報紙出刊,廣告見報以後不久,電視公司就忽然來了一通電話說:「這個節目不可以播出!」當然,這必定是刊登的廣告引起了高層注意,才通知電視公司不准播放佛教節目的。
當電視公司告知我這事的時候,簡直如晴天霹靂,心想:這還得了!電視播出不播出還不重要,但是我們已經對外發表說,今天晚上有個佛教節目要播出,忽然間無聲無息了,這怎麼能向萬千的佛教徒交代呢?所以,我就動員尋找郝柏村先生、蔣緯國先生,以及許許多多的黨政要人,一一地拜託他們幫忙。只是,大家也都愛莫能助。
到最後,我只有和梁孝煌總經理討論。我說:「我們已經付了錢,在報紙上也刊登了廣告,當初和你們的電視公司訂立合約時,也已說清楚每星期一次的節目,播出費是十二萬元,三個月為一季,一季十三集。可憐我每一集都要付十二萬元,那是很難籌措的,現在你卻不准我們播出,真是令人不解,叫人要無語問蒼天啊!」
我非常氣憤地向梁孝煌先生表示抗議,最後他只有勉強地說:「好!大家妥協,准許播出這個節目,但是最後三分鐘的講話要刪除,不可以播出。」
我說:「我不是在宣揚佛教,而是在改良社會風氣啊!」
他說:「和尚不能上電視!」
我奇怪地問道:「你們的電視連續劇裡,不也都有和尚嗎?」
他竟說:「那個是假和尚,可以。」
我一聽這話,心裡真是光火了,就對他說:「假和尚可以,真和尚反而不可以,這是什麼道理?」他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想到我說再多的理由也沒有用,他不肯播出,你又奈何?最後只有自己先妥協了。可憐地,那一次花了十二萬塊錢,播了一個根本不像佛教節目的節目,之後也只有每星期胡亂地湊了一些佛教故事,讓電視台播出;而自始至終,梁先生都不願讓出家人上電視講話。
一季三個月,很快地就過去了,我們要求繼續播出節目,他卻怎麼樣也不肯。不得已,我只好另闢管道,轉到台視去開拓播出的機會。沒想到,台視也是要價十二萬元,和華視立下的條件一模一樣,不可以宣揚佛教的教義,我也只有忍氣吞聲地接受了。
在台視播出三個月節目之後,很快地,期限又到了。同華視一樣,他們也不肯再和我續約。那個時候,還有一個中視,我心想:「沒有關係!到中視去不就好了?」這回,中視的總經理一樣是千般刁難,即使找人去拜託,也是萬般不肯。這三個電視台都不准播佛教的節目,主要是因為那時有政治的涉入,由於他們的背景關係,可能不敢突破上級指示,才會讓我受到這許多冤哉枉也的待遇,最後經由名製作人周志敏小姐從中協調,才終於促成佛教第二個弘法節目《信心門》,於一九八○年在中視播出。從這一次開始,周志敏小姐也就一直為我製作節目。
《信心門》自播出以後,每次收看的觀眾都將近兩百萬人,普遍受到社會大眾的歡迎。大概也是由於觀眾對佛教節目的反應熱烈,三台對我們的接受度,就稍微開放了一些。後來,一九七五年,因為蔣中正先生逝世,蔣宋美齡女士出國,我們電視的生命才得以延續。例如,由我主講的,台視的《星雲禪話》(一九八七年)、《每日一偈》(一九八九年)、《星雲說喻》(一九九四年),中視的《星雲說》(一九九四年),華視的《星雲法語》(一九九一年)等節目,全都承蒙電視台的肯定。
只是,每天五分鐘的節目,每一集的播出費就要一萬元,每個星期播出五天,三個電視台,總共就要花去十五萬元的開銷。若是現在,要佛光山每個月給付十五萬元,都很難辦得到,更何況那個時候?那是非常困難的事。當年,五十塊錢能買到一包水泥,十五萬元,也就擁有上千包水泥了;四、五千塊錢能買到一噸鋼筋,十五萬元,也就有幾十噸的鋼筋了。不過,話說回來,能在電視台播出佛教節目,我也不去想這麼多了。
在和周志敏小姐結下了電視緣之後,我和白厚元先生就不再續約了,再說他也無能為力。
那麼在我開始遊走三台後,每天五分鐘的節目,電視台都會事先來替我錄影。猶記得,我曾一天錄過一百二十集的節目。所以,雖然是供應三台節目,但是我一樣有餘力可以周遊世界,到處弘法,節目也從來沒有間斷。
周志敏
說起周志敏小姐,她是河南開封人,一九二八年生,原中視《為善長樂》節目的製作人。那時候,《為善長樂》節目每週播出一次,一集的片長半小時,獲得台灣廣大觀眾的擁護。周志敏小姐是電視公司內部的節目主持人、製作人,在電視公司裡有一定的力量,所以後來因為有她的因緣,我遊走了三台好多年。至今回想起來,真的要很感謝她。
周志敏小姐的先生叫做劉萬選,是內政部的主任秘書,只是她從來沒有跟我提過。回想當初我認識周小姐的時候,她已是快近六十歲的人了,但是她從來不談家務事,是一位非常敬業、樂業的優秀職業婦女。尤其她所領導的《為善長樂》團隊非常負責任,每次他們來為我錄影,都是一次錄兩天、三天,集數總達兩百集左右。
周小姐對人慈善,平時只談論公事,不談是非長短,不計較其他的事情,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麼感情,性格很平淡,其實她是一個很有文藝才情的人,製作的《大陸尋奇》節目,主持稿都是由她自己撰寫完成。
由於周志敏小姐為我製作節目的關係,以及她很虔誠信仰佛教,漸漸地和我們的信徒就打成一片了,雖然她已是五十歲以上的婦女,但大家都稱呼她「周小姐」。我還跟她開玩笑說,以後人家應該稱呼妳「周大姐」,不要再稱「小姐」了。不過,也有人稱呼她「周阿姨」。我說,「周阿姨」還是比「周小姐」聽得比較習慣。
我對周小姐也略有一點貢獻。一九八九年,台灣開放大陸探親觀光時,我在美國組織了「弘法探親團」,前往大陸弘法探親。到了甘肅的時候,大家在敦煌玉門關參觀壁畫,我也許是因為糖尿病的關係,突然感到體力不支,所以參觀到半途,只好下山到蔭涼的樹下稍作休息。
沒想到,看見周小姐獨自在那裡守候一堆行李。我說:「周小姐,妳怎麼不去參觀?難得一見啊!」她說:「這許多東西沒有人照應。不要緊!以後還是有機會看的。」當時我心想,萬里迢迢來到了這個地方,卻不去一睹敦煌的本來面目,實在太可惜了啊。不過坐下來後,我還是跟她閒聊了幾句。
我說:「大陸有很多的奇人妙事、奇風異俗,假如妳能製作一個《大陸尋奇》節目,在台灣的電視台播出,一定是很熱門的。」我還對她說:「最好也能到邊疆地區,拍攝各個民族的生活情形。」我只是閒話一句,哪知道,她記住了我這一句話,回到台灣之後,就開始規劃做《大陸尋奇》節目。後來,她的團隊便經常前往大陸拍攝外景,提供中視一週五天,每次一小時的節目播出。
節目開播之後,每到播出的晚上,台灣的觀眾幾乎都會守候在電視機前,等著收看這個節目。因為那時候大陸才開放不久,大家對它充滿了好奇,再說,透過電視畫面的生動呈現,大家對於大陸奇異的風俗人情,看得也就更加津津有味了。
這個節目後來得到三次金鐘獎,每次在頒獎典禮上,周志敏小姐總是說:「感謝星雲大師提供給我的意見,今天才能有這個節目的播出。」事實上,這是她自己不畏艱難、用心製作換來的結果啊!
《大陸尋奇》不但獲得三座金鐘獎,也創下了中視最長壽社教節目的紀錄,播出至今,從未間斷。只是後來節目被人不斷地翻版、盜錄,到處流通,幾乎到達泛濫的程度。可是,我看周小姐依然靜默,從來沒有計較過什麼。
話說當初《大陸尋奇》外景隊歷經千辛萬苦,終於成功登上長江源頭時,不僅創下兩岸傳播界首次深入長江源頭的紀錄,製作小組還將帶去的佛光會會旗插在江源上,為佛光會寫下了歷史的一頁。
過去,我雖然一直希望能為佛教開辦一個電視台,但因緣總是不具足。現在,我為了佛教能有這麼一位有緣的媒體人才,為人處事又是如此厚道、負責,就又有了籌辦電視台的想法。一直到了一九九八年元旦,佛光衛視終於正式開播,我邀請了周志敏小姐前來擔任電視台的總經理。籌辦之初,本來一直在台北四處尋覓,希望找到適合設立電視台的地址,卻難以如願,最後還是回到佛光山台北道場九樓,勉強地把它作為佛光衛視的根據地。
周志敏小姐成為佛光電視台的籌辦人後,一切的籌劃工作都是由她協助完成。我記得那一套開播的機器,還是美國亞特蘭大奧運會時用來實況轉播的;這麼先進的電視器材,就是她以低價為佛光電視台購買下來的。用了十年之後,直到前兩年,才由現任的總經理覺念法師,視工作需要而予以汰舊換新。
周志敏小姐為了佛光電視台的經營,也曾經製作了一齣連續劇,叫做《帝王之旅》,描述明朝建文帝的一生。後來,由於周志敏小姐在中視公司是中堅的製作人,中視不再同意讓她繼續經辦佛光衛視,我們不得辦法留住人才,只有讓她又再回到中視公司。
張宗月
繼周志敏小姐之後,為佛光電視台服務的就是張宗月小姐了。
張宗月小姐,安徽人,一九五七年生。在她正值青春年華的時候,我請她繼周志敏小姐之後,擔任佛光衛視台總經理。
有人說,張宗月小姐是台灣首位擔任電視台最高主管的女性。我平時用人唯才,並不太計較學歷或性別,張宗月小姐在大學時期,讀的雖是法律系,留學澳洲南澳大學(University of South Australia)時,也並非傳媒相關系所,但是她對媒體工作充滿理想,正在發展中的佛光衛星電視台,也就是需要具有這股熱情、衝勁的年輕人士來擔任要職。
再說,張宗月小姐不但年輕、有活力,尤其在多年前就已成為佛光山的信徒弟子,虔心素食。當我知道她和佛教的一些因緣後,更毫不遲疑地請她全權負責佛光衛星電視台的運作。
張小姐也真的不負使命,一上台,就大刀闊斧地為電視台進行革新。尤其關於衛星電視台上架的問題,她和系統業者多所周旋。最早期,一個打著「佛光」旗號的佛教電視台,並不為所有系統業者接受,往往被他們排拒在一般衛星電視台之外。當時,我們在這個衛星系統的上架比例,只能到達全台灣百分之七十的區域,仍有百分之三十的覆蓋率,需要她一一地去說服系統業者,來接受佛光電視台。
其實,也不盡然是如他們所說,觀眾會排拒宗教節目,還是有不少的觀眾紛紛投函給系統業者,向他們反應無法接收到佛光衛視頻道。但是主導系統業的,大都是地方上的有力人士,他們往往主觀地排斥佛教節目,希望能多一些社會新聞或娛樂節目。
後來,台灣的電視台增加,大部分都不容易維持,漸漸地,也就走上了製作談話性節目之路,以節省開支。其實,系統業者和電視台的觀眾是生命共同體,能否獲利都是彼此相關。若是按照早期的規劃,一個系統業者,每個月可以向觀眾收取五百元的收視費,那麼假設台灣有一百個電視台,一個系統業者有一百萬個觀眾,賺取的費用也就相當龐大了。因此,在五百元的收視費當中,如果他能撥出個一元、二元,貼補衛星電視台,電視台收到這筆補助經費,節目的製作水準也就會提升。只是,情況並非如此。
不過也有一些電視台,如TVBS,因為著重於播出綜藝節目、群眾運動節目,或者實況轉播,觀眾收視率高,系統業者也就會從收視費中,撥出三元或五元,給他們作為經營節目之用。
但是,我們打著佛教旗號的衛星電視台,他不但連一毛錢都不給我們補助,反而還要求我們給他上架費。據說台灣有數百家系統業者,每個月給一個系統業者兩萬元,對我們從事電視台工作的人來說,節目製作都還沒有收入,就先要給系統業者數百萬元,經營之困難也就可想而知了。甚至於你沒有給他錢,他就認為這種促進社會善良風俗,或者宗教淨化人心的道德性說教節目,沒有觀眾群,也就不肯替你播出。
我想,張宗月小姐是為了這樣的情況而來說服我,要我把「佛光衛視」這個名稱改變,免得讓人家誤會是傳教的電視台。本來我的心理是,寧可以關閉電視台,不要播出節目,名稱也不能改變;只是現實情勢比人強,有時候社會的價值觀,也不是很理性的。因此,經過張宗月小姐與我多次研究之後,我終於還是妥協,把「佛光衛視」改名為「人間衛視」了。
在台灣,宗教成立的電視台,頻道都排在八、九十名之後。而一般來說,頻道若是在最後幾台的電視台,觀眾收看到的節目畫面,影像往往都很模糊,而且搖晃不清,當然也就很少有人收看了。為了讓電視台的節目頻道往前調整,只有告別他們所認為具有宗教色彩的「佛光衛視」之名,改為「人間衛視」,並從事社會公益節目的製作和播出。
只是這回又有其他困難,由於歸屬公益電視台的性質,新聞局不准許我們插播廣告。面對電視傳播媒體種種不合理的法規,我們雖然無奈,但也只能搖頭嘆息了。
經過這許多的波折,才終於讓我明白經營電視台的不易。良善的、優質的節目,總是任人宰割,反而是一些怪力亂神、打打殺殺、八卦傳聞的節目,受到觀眾的青睞,也受系統業者的歡迎。
話再說來,張宗月小姐在電視台面臨這種情況之下,只要有哪個系統業者願意為我們上架了,她都會歡喜地跑來向我報告。我很能夠體諒她經營的辛苦,畢竟人間衛視台毫無收入,對於近百位工作人員的薪資,每個月還要花去千萬元以上的開銷,負擔實在不小。尤其為了向社會傳播淨化人心的佛法,可憐的佛光山徒眾,出於對我的一份尊敬,為了我對佛教發展的使命感,始終秉持我的理念,不斷地幫忙籌措經費,用來填補人間衛視如無底深坑的開支。想來,對他們實在有萬分的感念。
從佛光電視台開台之後,佛教節目便如雨後春筍般地出現。只不過,這些佛教界法師們講經的節目,都是向地方有線電視台購買時段播出;不僅自己講說,自費製作節目,還要花錢購買播出時段,為了佛教,真是苦了這許多發心的法師們。可以說,電視台是一個經濟深海,投入其間,不被滅頂,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
再說張宗月小姐,她為了電視台轉換成公益性質,努力地從大陸接洽許多頗具水準的節目錄影帶回來播放,如《鄭和下西洋》、《法門寺猜想》等等。甚至之前周志敏小姐在任的時候,也曾經為了提高收視率,花了大筆費用,製播一些優質的連續劇,如《帝王之旅》也就是其一。只是不知為何,都不見收視率增加。
此外,張宗月小姐更是卯足了全力,舉辦許多大型活動,如:「人間有愛.為公益而唱」演唱會、「全球中華文化經典誦讀大會」等。乃至於為了改善台灣的視聽環境,人間衛視、人間福報還發起倡導「媒體環保日.身心零污染」活動。每舉辦一次活動,總也要花個幾十萬元以上,真是讓她煞費苦心。想想,在我們的社會裡,做善事有時還真是艱辛!
這許多往事本來都已如雲似煙般地消逝,早已不在記憶之中,但是現在回首往事,不禁也感到,要想拯救這個社會,真是不知道要用什麼辦法。不過,天下文化出版公司在《遠見》雜誌上做的一個專題:「誰是造成社會向下沉淪的亂源?」民意調查結果,排名第二的是「媒體」,我倒也是深有同感,要想建設台灣,實在要先拯救媒體。
尤其,那時候我們的電視台,不只是忙於改善電視節目的性質而已,在民進黨主持下的新聞局,還一度不准我們播出佛教節目,幾經交涉,也只允許在每天二十四小時的節目中,播出兩個小時。為此,我只有徒嘆奈何。總覺得,我們辦一個電視台宣揚佛教、宣揚文化、宣揚道德,有什麼不好?硬是要百般限制,逼得人必須走上社會歪道,播出那許多不堪入目的節目,這對社會大眾有什麼好處呢?
向來以肩負社會教化為責任的人間衛視,在諸多阻撓之下,真是難有發展。一直到了二○○四年南亞海嘯侵襲安達曼沿岸,傷亡慘重,新聞局發起南亞海嘯救災捐款,局長林佳龍先生希望我們的電視台也能響應,為了迎合新聞局,讓他們能為人間衛視這種善良和發心所感動,我們率先捐出兩千萬元。原以為事情會出現轉機,沒想到,卻是一點效果都沒有,這件事情也就無聲無息、沒有下文了。
一個公益電視台的維持實在很困難,經常都要發起救災恤貧的公益活動;在每天節目製作經費都難以籌措的情況下,一方面還要捐錢做社會公益,其中的辛苦也就可想而知了。例如,為了發起在屏東瑪家鄉捐建一座原住民兒童圖書館,經費雖然不是最多,大約三、五百萬元,但是籌措的過程卻是相當的困難。
好在有國際佛光會的配合,多少的會員、信徒,為了支持這麼一個佛教成立的電視台,紛紛主動捧場,舉辦很多的活動來支持,例如植樹、掃街、淨灘等。甚至於從世界各地錄製當地的景色風光、風土民情,所謂「異國風光」,來豐富電視台的節目內容。可以說,都是靠著大家的種種苦心,才撐持下電視台的運作。
說來很慚愧,十多年來,人間衛視每天二十四小時節目不間斷,電視台內部的機器必須不斷地更新,也就增加了一筆龐大的開銷。因此,在張宗月小姐離職後,為了節省開支,減少人事費用,就由慈容法師擔任蕫事長,佛光山素有「金牌護士」之稱的覺念法師接任總經理。其實對於電視台的營運,覺念法師並不內行,但是她有一片真誠熱心,在慈容法師過去參與電視活動的策畫經驗,以及妙千法師等幾個師兄弟的協助下,就挑起了這一份艱鉅的擔子。
當然,主要的經費還是由佛光山支援,但是她一面節省開支,一面增加節目內容,也製作錄音帶、光碟,如《梵音清流》、《僧事百講》等,在電視觀眾的支持下,終於讓電視台的運作勉強維持到今日。
總而言之,張宗月小姐為了人間衛視,真是抱著成仁取義的精神。那一段艱辛的歲月,至今回想起來,對於張宗月小姐以及很多護持電視台的觀眾們,我只有致以萬分的感謝了。
劉長樂
除了周志敏、張宗月小姐這兩位電視傳播人才,香港鳳凰衛視總裁劉長樂先生和我更是多年的老友。
近幾年來,我走往在兩岸之間,一些想要轉播節目的人,如大陸揚州的王燕文女士,要想播出「世界運河名城博覽會」等,都希望我能介紹劉長樂先生給他們助一臂之力。
劉長樂先生可謂是華文傳播媒體界的鉅子,他在香港成立的鳳凰電視台,是現在最具國際化的中文電視台,在世界各地,有一百多個國家能收看到鳳凰的節目,而他也都派駐了記者在當地,一遇有特殊的事件,很快地就能把消息傳播出來。所以,他的電視台關於國際的報導也就特別多。甚至劉總裁還立下決心,要做「全球華人的CNN」,發揚中華文化,反映華人的聲音,做全球華人的眼睛和嘴巴。
他的性格公平正義,講究大眾「知」的權利,也就很希望中國大陸能給他的電視台全面上架。當然,中國大陸的觀眾也很喜愛鳳凰衛視,認為它持論公正,報導廣泛,是他們一個不可或缺的現代資訊來源。
劉長樂先生是山東人,一九五一年出生於上海,年輕的時候從軍,住過蒙古、新疆、西安等地。對於劉長樂先生,我應該稱呼他「劉總」,因為他是鳳凰電視台總裁;我也可以稱呼他「劉居士」,因為在我的眼中,他和趙樸初居士對佛教的熱忱,簡直一模一樣,也由於他有這些基本的因緣,所以我們就成為相互來往的好友了。
多年來,中國大陸的佛教很少有機會被宣傳、報導,經過鳳凰衛視的轉播,才得以面世。最早是在二○○二年,那時,西安法門寺的佛指舍利來到台灣,在迎奉的三十多天裡,從西安的專機起飛,到台灣的迎請,乃至後來信徒膜拜,沿途更換地區供奉,從北到南,從南到北,一直到佛指舍利返回西安的「十萬人通宵念佛」,鳳凰無不全程轉播。也由於有鳳凰的傳播,得使兩岸人民對這般佛教界的盛況,感到耳目一新。而這一場活動,也奠定了我與劉總裁的友誼。
劉長樂先生是一位關心同仁安全、健康的領導,凰凰衛視在倫敦採訪的一名女記者,因為火車事故身受重傷,在九死一生之際,他特地拜託我為這位劉海若小姐祈福,並且希望我寫一幅字鼓勵她。當時,我寫了「妙吉祥」三個字送給她。多年後,劉海若小姐身體康復,見到我的時候還說:「您送我的字,至今我都把它好好地保存著。」
從劉海若車禍事件中,我看出劉總裁對於他人生命與幸福的重視。他那麼樣慈和,那麼樣關心同事,我深深地欽佩他。
順此一提的,在他鳳凰的記者團隊裡,許多人都曾訪問過我,甚至為我擔任講演場合的主持人,如:吳小莉、曾瀞漪、許戈輝、陳淑琬、曾子墨、胡一虎等等,此中,胡一虎先生還是我在高雄大樹的同鄉。
劉長樂先生經常邀我到鳳凰電視台錄影,內容從時事評論到特寫專訪。甚至於我在廣州大學的一場講演,本來是很平常的講話,我沒有邀請他來,他卻親自率領多人來到現場錄影,並且在鳳凰的《世紀大講堂》裡播出,據說也很具影響力。
劉總裁不但在電視裡傳播我講演的訊息,對於我著作的書籍,也有心想由鳳凰衛視印行出版,我當然是非常樂意了。所以,《寬心》、《捨得》、《厚道》、《合掌人生》……就這麼一本一本地由鳳凰出版社編輯發行了。
為了我的《合掌人生》,鳳凰出版社還把全中國的記者數十人,約在南京採訪我。據鳳凰出版社張林主任在記者訪問前致詞說:這並不是鳳凰的邀約,而是全國記者一直追著鳳凰要求採訪大師,所以才辦了這樣的活動。
除了出版我著作的書籍之外,劉長樂先生與我,在很多的看法、意見上,也能相互交流。所以,他也邀約我和他做對話。《包容的智慧》、《修好這顆心》這兩本書,就是對話之後的結集。
所有鳳凰為我出版的著作,或者我和劉總裁的對話結集,在海外的國際機場,乃至於大陸很多的機場都能購買得到。有時我們的信徒,遠到新疆、蒙古、黑龍江、哈爾濱、雲南、貴州等地,看到這許多書籍,都會順道買一本回來送給我,也就可見得鳳凰發行的威力了。
有時,我知道大陸有什麼大型活動,都會推薦劉長樂先生去播出。好比河南中原大佛的開光,揚子江運河的「世界運河名城博覽會」,以及在南京棲霞山舉行的「大報恩寺佛頂骨舍利盛世重光」,乃至在揚州舉行的「日本東大寺鑒真大和尚坐像回揚省親」活動等。有時候,他若是知道一些佛教的活動,也會介紹我去參加,以表示相互支持。
不過,令我最感動的,是他從二○○三年佛光山佛陀紀念館的奠基典禮,一直到佛陀紀念館建設稍具規模,地宮啟用,無不參與實況轉播的護持。甚至於由文建會主辦,國際佛光會協辦,於佛陀紀念館舉行的「愛與和平」各宗教祈福法會,他也都毫不推諉地忙碌著,非常喜悅地將這許多好事播放於天下。
最近三年來,我們在台北總統府前,舉行「千僧萬眾祝佛誕,一心十願報母恩」的慶祝佛誕節(浴佛節)活動,每次都有信徒十萬人參加,他也都來到現場為我們轉播,尤其讓我感謝。
甚至二○一○年,他在南京發起「中華文化人物頒授典禮」,也邀約我前往出席,並由人大的副委員長嚴雋琪女士授予我「中華文化人物終身成就獎」;同年,北京中國美術館為我舉辦的「一筆字書法展」,也承蒙他多方報導。二○一一年,鳳凰衛視十五週年台慶,舉行一連串的慶祝活動,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舉辦慶典時,他又邀約我去為一萬多名北京的領導人、嘉賓講演。那一次,我還有機會在毛澤東先生過去專用的「湖南廳」會堂,和國台辦主任王毅先生長談,增進彼此的了解。
之後,鳳凰在清華大學講堂舉行的「華語媒體高峰論壇」,我又應他邀請出席,與上海東方傳媒集團總裁黎瑞剛、《解放日報》社長尹明華等人,就論壇主題「迎接全媒體時代」進行討論,並且還邀約我去做第一場的演說。不但如此,鳳凰於深圳新落成的、最具世界規模的影視製作基地,他也經常邀約我去參觀。
當我知道他在中國佛教協會換屆的時候被聘為顧問,心裡就想,如果能讓他做中國佛教協會的「趙樸初第二」,應該也是非常適當的了。
祈願兩岸和諧、世界和平,一直是我的願望。過去,想到我們的人間衛視資源有限,我也曾有意把它附屬在鳳凰之下,作為鳳凰在台灣的一個傳播據點。尤其這對於鳳凰在促進兩岸和平方面,必然也能有更進一步的貢獻,我當然是非常願意。可是,在現在政治環境複雜的情況下,加之於媒體百家爭鳴,我雖向劉總裁表達過這個意思,但終究還是不能順利地實踐。
不過,很為劉總裁高興的是,在他多年努力奔走下,終於促成了兩岸盛事──《富春山居圖》的「合璧」展出。從這裡,也讓我更加肯定劉長樂先生無我、無私和為國、為眾的精神。
其實,早在二十多年前,我就已經認識劉長樂先生。當時,鳳凰衛視正在籌辦中,也曾想邀我做一個講說的節目。對於他這種開放的態度,就如《亞洲週刊》資深特派員紀碩鳴曾經問我的,我說:「那時,我就已經看出劉總裁的心胸開闊,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勾峰(勾純沅)
在和我結緣的電視製作人當中,從歌唱起家的,就是勾峰先生了。
勾峰先生是山東人,原名勾純沅,一九四五年在台灣出生,畢業於國立藝專音樂科。從小就有演藝天才的他,擁有一付「男高音」的好歌喉,頗令人羨慕。尤其他曾在多家電視台飾演小生,說他是台灣電視劇裡的最佳小生人選,也是當之無愧。
平時我對人事都是以法為重,並不攀親帶故;不過,勾峰先生倒是曾說,他二十多歲就已經皈依在佛光山的門下,這也足見其善根深厚了。尤其,我非常欣賞勾峰先生的敬業,他在電視單元劇裡的演技精湛,讓我心儀佩服。所以,每次他上佛光山,我一聽到是勾峰來了,都會邀約他做一番談話。
在眾多演員中,我覺得勾峰先生是很善良、正派的一位。他不但在單元劇裡經常飾演富有正義感的人物,絲絲入扣,令人懾服,而且戲外的為人處事,也是正直不阿,真可謂「表裡如一」之人。
勾峰先生曾被推選為國際佛光會理事,在佛光會的會務上,他同樣熱心參與。甚至在我多次的佛學講座中,他都是擔任主持人;偶爾佛光山有一些集會、活動,我們也會請他高歌一曲,他的聲音之美,實在宏亮莊嚴。過去,我還一度想把電視台交由他來領導,但是因為他事務繁忙,這段因緣終未能成熟。
若要說勾峰先生對佛教的最大貢獻,應該就是他製作的連續劇《再世情緣》的播出。
《再世情緣》是勾峰先生根據我的小說著作《玉琳國師》改編而成的。其實,玉琳國師這位佛教高僧的故事,早期就曾被翻拍成電影,並且被電視台製作成台語和國語發音的連續劇,只是都沒能成名。到了勾峰先生,他一心想要編一齣國語版的「玉琳國師傳」,也就把它改名叫做「再世情緣」。
他拍攝連續劇時,在財務上,雖有中國電視公司的支持。但是,每一集製作費最多也只能拿到三十萬元,真是辛苦!這在當時,要想拍一齣有水準的連續劇,實在是不可能的事。為了表示支持,我只有提供佛光山的場地給他作為戲劇場景,並且提供所有演藝人員在這裡的生活、吃住和接待,聊表一點心意。
這齣戲劇的製作,我打從一開始就給予支持,再加上中視公司站在商業的立場,肯讓佛教故事為主的戲劇搬上螢幕,也就更增加他製作的信心。在花了三年、換了五位編劇之後,這一齣連續劇終於製作完成,在中視八點檔的黃金時段一推出,立刻受到廣大的觀眾歡迎,甚至在節目下檔後,應觀眾要求,隔天馬上就再重播,創下自電視台有連續劇以來的紀錄。
照理說,電視公司應該再付一次播出費給勾峰先生,但是當我問到他這個問題時,他則說電視公司是強勢的,並不會那麼慈悲。言下之意,當然是不可能了。
我聽說,每到《再世情緣》播出的時間,世界上,如印度、香港、洛杉磯等地,只要有華人的地方,餐館裡都沒有生意可以做,甚至電話也都沒有人接聽,大家就是這麼專心地在收看。只有在中國大陸,由於《再世情緣》關係到「輪迴報應」思想,得不到社會、政府的認同,也就無緣和大陸的觀眾見面了。
王童
二○一一年是中華民國一百週年紀念,也是佛光山開山四十五週年的日子,而在佛光山開山三十週年的那一年,也就是一九九六年,本山曾經邀請中央電影製片廠的廠長、名導演王童先生,為佛光山執導一部片長達兩個半小時的紀錄片。
王童先生,江蘇人,一九四二年出生於安徽,在電影界裡,不但是個誠信的君子,也是一位有道德的行者。他曾得過多次的金馬獎,是資深的電影人,執導的名片有:《假如我是真的》、《無言的山丘》、《稻草人》、《策馬入林》、《看海的日子》等等。
一九九五年,王童先生帶領數十人的團隊上山,在佛光山素有「電影奇才」之稱的永文法師協助下,花了將近半年之久的時間,終於完成《佛光山開山三十週年紀念影片》的拍攝。
在我看過這部紀錄片後,一直很難忘懷的,就是開山初期,放生池倒塌,佛光山弟子在雨中護堤的那個鏡頭。尤其建造龍亭屋頂之際,正是工人下班時間,唯恐灌漿中斷,造成未來屋頂產生裂縫而漏雨。因此,在徒眾依嚴法師的帶頭下,在沒有燈光的黑夜裡,大家以摩托車發電照明,連夜把它完成,實在很令人感動。
不過,在這部片裡,佛光山對於曾經發生的一些特殊靈感,倒是不敢過分張揚,都是非常低調地把它呈現給十方大眾。
現在,王童先生是佛光山虔誠的護法弟子,也在本山講演過「電影與宗教人生」。他曾向我表示,我影響他最深的一句話,就是「沒有什麼了不起」。
佛光山開山的時候,當然也遭遇了一些困難和挫折。例如,法規的阻撓,天候的災情,或者人事上的不協調。那個時候,我用來安慰自己、鼓勵自己的一句話,就是「沒有什麼了不起」,只要我不以為困難,就有辦法解決問題;只要我不以為天時氣候能打倒我,就能克服一切障礙。
那麼,在這部紀錄片的製作期間,他聽我簡報開山經過之後,說道:「實在了不起!」我不經意地回說了一句:「遇到一些磨難障礙,沒有什麼了不起!」沒想到,王童先生從此深受這句話的影響。往後,他每遇到批評的傳聞,就不再苦惱;遇到一些無可奈何的事,也不再埋怨,甚至颱風來了,造成家中淹水,他也不會沮喪,還勸妻子說:「沒關係,沒有什麼了不起!」由於「沒有什麼了不起」,他昇華了自己的生命。確實,人世間的任何事情,都只是過眼雲煙,並沒有什麼了不起!
說到王童先生領導的中央電影製片廠,它是台灣一個最具規模的國家級製片廠,製作過很多優質的影片。例如:《八百壯士》、《英烈千秋》、《筧橋英烈傳》、《黃埔軍魂》、《梅花》、《吾土吾民》等。那時候我們年輕,每次觀賞過這許多片子之後,簡直是熱血沸騰,激起了抗日的情懷、愛國的情操。
在這許多片子裡,柯俊雄先生經常都擔任男主角。過去,他和我也多所來往,但是自他從演藝圈進入到立法院,從事政治之後,我們倒反而很少來往了。
現在,王童先生已經是七十歲的老人,但他仍然堅持崗位,以「電影人」自居,只是在中央電影製片廠面臨被拍賣的命運後,他也轉業到台北藝術大學,擔任電影系的系主任去了。
趙大深
一九九三年,華視播出八點檔古裝大戲《包青天》,講說宋朝名臣包拯辦案,為民除害的故事。原本只計畫製播十五集,開播後,觀眾佳評如潮,紛紛要求延長劇目,最後竟以二百三十六集的單元劇收場,這個節目的製作人就是趙大深先生。
或許因為經常在戲裡、戲外出出入入,對於所謂「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特別有體會,加之人到了名利俱全的階段,據許多媒體演藝界人士表示,內心還是需要有宗教的信仰,所以趙大深先生就這麼成為一位虔誠的佛教徒了。他歡喜禪修,樂於喜捨,正當《包青天》聲譽如日中天的時候,就已經是佛光山的功德主。一九九○年代左右,還曾經參加過我舉行的「素齋談禪」,後來又發心為佛光山拍攝了一些短片。
說起趙先生與我認識的因緣,早期我想拍一齣佛教的電視劇,而與電視製作人夏玉順先生相約談說事宜,慈惠法師發現席中有一位先生一直沉默不語,會後便前往招呼。原來,趙先生一聽說我想製作佛教電視劇,自己就當個「不請之友」,前來聽聽我的想法。
由於趙先生是電視界的奇才,對佛教的發展有熱心,為人正派,又與妻子戴玉琴兩人有志一同,願意為佛光山的傳播弘法奉獻心力,所以我就邀請他為佛教編製一部《玄奘西行記》連續劇,將玄奘大師西行取經的歷史場景還原。
承蒙他的首肯,兩人非常積極為這齣歷史大戲做準備,而我也開始籌措經費,決定要把這一部片子拍好。我知道,想把古代玄奘大師西行的場景復原,將最接近原始的畫面呈現在觀眾面前,必須運用動畫技術製作,相對地,製作經費也要提高。為此,我花了兩、三年的時間,從版稅、稿費,乃至信徒的贊助中,一點一滴積聚這筆龐大的經費。就在累積到八千萬元,原以為可以進行拍攝的時候,忽然在我出國弘法期間,這些錢卻從兩個負責管帳的年幼弟子手中,被詐騙集團給騙走了,以至於一直到今天,《玄奘西行記》都還無緣和觀眾見面。
這也讓我後來再有一些零星的善款,以及「一筆字」的義賣所得,我都把它悉數捐給徒眾在銀行成立的「公益信託星雲大師教育基金」,讓公益信託委員會委託銀行來管理金錢,社會公益服務等事情就由委員們進行。如此一來,有了永續的經營,我也就不再委託什麼人管理了。
當然,趙大深先生對於拍攝《玄奘西行記》連續劇無法進行一事,也深感惋惜。不過,在往後的日子裡,他經常到佛光山小住,或參禪、或念佛,也曾邀請演藝界人士到佛光山福慧家園講演,分享他們拍戲的心路歷程。幾年前,還為人間衛視製作一部《觀世音》電視劇。
二○一一年佛陀紀念館落成,本館內有一部深受大家喜愛的4D動畫影片《佛陀的一生》,就是由趙顧問邀約曲全立導演帶領團隊製作完成的。據趙顧問告訴我,他有心協助佛陀紀念館的弘法功能,想以我寫的《釋迦牟尼佛傳》作腳本,用動畫展現在大眾面前。但是讀完後,發現自己無法做任何文字的刪減,只好還是請我講述十分鐘的腳本,再由他與團隊去執行製作。經過多次的談說、研究,趙顧問畢竟是資深的導演,用簡潔扼要的畫面文字,呈現佛陀一生的慈悲與人間性格,讓每個觀眾都能將生活化的佛法帶回去。
另外,在趙顧問和戴玉琴小姐與我的互動中,大概發現我這八十六歲,出家七十多年的殘障老人,手抖,眼睛又看不到,每天還不間斷寫一筆字,就想把我的事情記錄下來。蒙他們的好意,完成《一筆字》的拍攝之後,現在大家到佛陀紀念館來,在「六度塔」就可以看到這部影片。
我和趙大深先生、戴玉琴小姐一起講話是非常愉快的。尤其他們兩人對佛教信仰虔誠,性格善解人意,我覺得,做人做事的修養,若能到達趙大深先生這種程度,也算是高人一等了。
總說數十年來,我和電視媒體人的關係,可以說,緣分也結得很廣、很深。舉凡我開山、弘法、講課、參與慈善,都承蒙各個電視台青睞,邀請我上他們的節目,接受錄影、採訪,次數竟也多得讓我難以記清了。這當中,例如,華視的張小燕女士多次邀我上她的節目受訪,李濤、李豔秋夫婦也曾邀我到節目現場接受訪問;中天的陳文茜、中視的沈春華,乃至於知名體育主播傅達仁、藝人凌峰等也都曾對我做過專訪。二○○四年,人間衛視舉辦「拈花微笑.戲看人生」人間佛教國際電影展時,我也應邀與國際名導演吳宇森先生進行「心世紀對談」;他的夫人牛春龍女士,則是佛光山叢林學院畢業的學生。
除了台灣、香港這許多媒體傳播人以外,大陸中央電視台的主持人崔永元、陽光電視台的名製作人楊瀾,以及曾獲美國電視界最高獎項「艾美獎」的洛杉磯第十八台電視總經理高光勃先生等,我都數度接受過他們的採訪。也承蒙這許多傳播界的菁英對我不嫌棄,讓我有這個機會,和觀眾面對面地暢談佛法與人生觀。現在回憶起來,雖然往事有諸多辛苦,卻也覺得非常有意義;我不就這樣把佛教帶動起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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