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ddhist Affinities over a Century 8 - A Monastic's Faith 2 《百年佛緣8-僧信篇2》
Fo Guang Shan Bhiksu Arhats 佛光山比丘阿羅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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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光山比丘阿羅漢在佛陀時代,跟隨佛陀出家的男眾弟子,都稱作比丘;經過一段時間修行有成果了,佛陀就會為他們印證為阿羅漢。
在台灣弘法五十多年來,跟隨我出家的比丘、比丘尼不止千人以上。就比丘而言,應該也有數百人;但至今,僅存的只有百餘人。我不知道是他們的福德因緣不夠?還是我教育的不好?或者是現在的社會風氣跟往昔不一樣,無法像過去的出家人,如玄奘大師、太虛大師一般,出家以後,就以「弘法為家務,利生為事業」作為終身的職志了呢?但不管如何,我想任何事情,成與不成都有其因緣。現在就比丘弟子中,僅取數人說明他們跟隨我出家弘法的因緣。
心平
先說在佛光山成為第二代大師兄的心平法師,他是台灣宜蘭人,一九三八年出生。曾在一九八五至一九九五年間,擔任佛光山第四任及第五任住持,大家都稱他「平和尚」。
佛教有一個傳統的規矩,叢林裡只能有一個人稱為「大和尚」,或「和尚」,或「老和尚」,其他的人都不能稱作和尚,只能稱為某某法師或某某當家師,或者以各種職務來稱呼他為某某師父,例如:香燈師父、知客師父、堂主師父等。和尚,是「親教師」的意思,應該等同學校的校長。
我在宜蘭弘法的時候,許多年輕人到雷音寺參與佛教活動,誰有善根出家我也沒有想過。一九五九年,慈莊、慈惠等人,在台北三重埔開設「佛教文化服務處」,時常要寄發流通的佛教書籍、刊物、文物等,因為印刷品沉重,我看女眾做起來實在吃力,就說:「假如能有一位男眾來幫忙,就非常圓滿了。」正在我這樣說的時候,慈莊、慈惠、慈容等不約而同告訴我:「我們宜蘭有一位青年叫吳天賜,家裡開印刷廠,每天都會到雷音寺,師父如果肯得叫他來協助,他一定會願意。」
接著,旁邊又有人說:「吳天賜早就想要跟師父出家,只是他不敢說,如果師父叫他來幫忙,他一定會跟你出家的。」就這樣,我從台北打了一通電話到宜蘭給他,吳天賜接了我的電話後,沒有幾個小時,就從宜蘭到了台北。我跟他說:「現在佛教文化服務處的包書、印書、搬裝、寄發工作,需要一位有力氣的男眾來幫忙。」他毫不考慮馬上答應,就這樣留了下來,投身到我的門下。
按理,慈莊等人在佛門的資歷、年齡都超過他,但是,因為他是第一位來入道的男眾,他們也不好意思稱呼他師弟,就叫他師兄。這樣子一來,在佛光山,他就名副其實成為標準的大師兄了。
吳天賜生性忠厚寡語,在佛教文化服務處的二、三年期間,從不隨便說話攀緣,工作上從不推辭,不投機取巧,也不藉口玩樂,為人正派,是一位非常認分的青年。
大家都認為他有條件出家,但是他不敢提出,怕被我拒絕。確實如此,在一九五○年代初期,有多人表示要跟隨我剃度出家,但我都婉拒了。傳統叢林寺院裡,收了一位徒眾,就必須負起養育他、教育他的責任;當時,我既沒有寺廟,也沒有淨財,連一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豈能談什麼養育、教育呢?
後來,在大家的催促下,他們要我叫他出家,甚至在宜蘭電信局服務的蕭碧霞小姐也對吳天賜說:「師兄,你如果跟師父說你要出家,所有衣單,都由我供養。」他被大家鼓勵得非得要跟我請求出家不可,而我也被大家說得非要收他做徒弟不可。因為這一位青年吳天賜,他對人間沒有欲望要求,也沒有男女的分別心,只注重為眾生服務,性格忠厚老成。基於這許多條件,我就答應給他機緣出家,於一九六三年剃度,題取法名心平。隔年,在基隆大覺寺受具足戒,成為一位比丘。
心平出家以後,確實遇到了困難,第一我沒有寺廟,第二我在高雄籌辦的壽山佛學院,都是招收女眾,他是男眾,但我已沒有地方再辦男眾班了。好在為時不久,我就一起把他帶到高雄大樹開創佛光山。
到了高雄開山建寺,想到將來在法務上必定需要法會佛事,所以先派他和心定兩人到台北學習法務,想不到半個月他們就回來了。本來預計學習三個月,怎麼只去半個月就回來了呢?心平說,台北的經懺佛事待遇太好,給人的誘惑力太強,錢收多了,就不會想再回來,我們還是安貧樂道比較安全。
我很欣賞心平的看法,他到底是個有善根的人,知道自己初出家,在台北繁華的社會裡,環境容易讓人迷失,所以,就讓他們繼續隨我在高雄開山。
一九六五年左右,由於高雄壽山佛學院學生人數增多,原來的校舍已不敷使用,我想要擴大佛學院,並且招收男眾,便非常積極找尋地方。雖然我知道這需要一筆很大的款項,在那個社會經濟尚不稱富裕的年代,並不是那麼容易籌措得到經費。幸好,我們在高雄有佛教文化服務處和普門幼稚園,我心想,把房屋賣了,買下一片土地,將來在這片土地上,還是一樣可以從事文化、教育的工作。
我記得那時候,變賣房屋所得,在左營澄清湖一帶,頂多只能買一千坪至二千坪的土地,倘若想要用來辦教育,這樣的面積也還不夠使用。高雄市區的土地太貴了,我們實在買不起。
後來,越南的華僑褚柏思夫婦來找我,他們本來投資想要開辦海事專科學校,但事與願違,資金周轉不靈,導致負債累累。龐大的債務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而想要自殺。我聽了於心不忍,心想:「反正我的錢,買市區的土地也買不成,先救人要緊。」
褚柏思居士,皈依法名又叫「佛林」,在開山之前十年,我編輯《覺世》旬刊時,就曾和他有過往來,我知道他的人格道德,因而想幫他度過難關,就拿錢幫助他。後來,他就說:「那我就把那塊地送給你吧!」這就是現在佛光山從萬壽園、不二門,到東方佛教學院的這一塊地。
正好我想辦佛學院,也就接受下來了。但是,當時的這塊土地,實在一無可取,連個數十坪的平地都沒有,整座山都是山溝,沒有一塊平地。為了開發,接著我又再跟興田村的村民多購買一些土地。實在說,這些土地也不是他們的,都是政府放領,他們只是領養,我中途跟村民購買下來,由我付租金給政府。後來,心平就奉命在朝山會館現址上搭起一間草寮,作為開山基地,並且找了宜蘭的水泥匠「阿德師」父子,共同來開山。
當時,這座山位置偏僻,人跡罕至,幾乎與世隔絕。偶爾,我也會上山來陪伴他們,就住在草寮裡,共同研究如何開山。這當中,最為嚴重的問題是,整座山沒有水,不知道從哪裡取水。好不容易找到水源,吃的水、盥洗用水,得從茅蓬草寮走到現在叢林學院前山溝下,把泉水打上來,可以說是非常辛苦。這一股泉水,我給它取名為「西來泉」。
其實那個時候,也沒有開出個什麼東西來,倒是挖出的骷髏白骨很多。我把他們先請到壽山寺的納骨堂暫奉,等到佛光山萬壽園完成後,再從壽山寺請回來安奉,總計也有一百多具。記得當時還有二塊不太整齊的石碑,據說是清道光年間一名進士的墓碑,但輾轉遷移了安置的地點,現在也不知遷到哪裡去。這就是佛光山最早的歷史了。
心平每天跟著推土機在山上整地、填土,從建設東方佛教學院開始,一直到一九六九年院舍完成,一九七一年大悲殿開光落成,佛光山慢慢才具有一點規模。此時,在宜蘭雷音寺的信徒看我幾乎都在外面發展,不回宜蘭弘法,大家也有了意見。我想,佛光山正在開山,如果要回宜蘭發展,最適合的就是心平法師了。他和原本住在雷音寺的妙專師有親戚關係,信徒應該更容易接受他,而且我是應邀到宜蘭弘法,實在也不好要做住持。因此,我就請李決和居士商之於妙專師,讓心平回到宜蘭住持雷音寺。
讓心平法師回到宜蘭雷音寺,一來,是感謝宜蘭對我二十年以上的照顧,我也應該回饋,讓他把道場重光,光大宜蘭的佛教;二來,心平也可以累積弘法的經驗。他回去宜蘭,就把雷音寺改為「佛光山雷音寺」,因為雷音寺原屬於地方佛道不分的民間寺廟,本來不是佛光山的,但他不畏人言,心中只有正信的佛教。在他想:「既然要我來當住持,我就是佛光山。」後來,接任的過程也風平浪靜,沒有人說話,這也是受他的威德正義所感化。
心平回宜蘭雷音寺主持弘法事務後,佛光山就由我來接辦開山。我在高雄,心平在宜蘭,每年雷音寺有重大法會時,我就回去助他一臂之力,而我這邊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他也從宜蘭趕回來協助,我們南北雙方合作,進展很快。心平把雷音寺重建裝修完成以後,又調回佛光山擔任當家,推動各項弘法活動。
心平實在適合做一個領導人,為什麼?因為他「有量」,所有的工作都肯得跟大家一起做,自己也不居功。凡各單位有不足的地方,他就義不容辭鼎力相助。例如:客人太多,廚房忙不過來,我就經常看到他在廚房裡煮菜;颱風來了,淹了大水,土石流失,工程組忙著搶救,我也看到他跟著去工作。
另外,心平為人腳踏實地、勤勞守分,在人事和工作上毫無一點閒話和怨言,雖然他讀的書不多,不算是一個有學問的人,也沒有奇異之能,但是他平和的性格,可以用八個字形容:「充分授權,服務大眾」。他沒有執著,沒有堅持己見,他也不喜歡總攬大權,集中管理。在管理上,心平接受我的意見,採分工合作,分法務組、總務組、財務組、工程組、知客組等,各自發揮。
當時佛光山正在發展,在心平的領導下,可以說百花齊放、百家皆鳴,所有的弘法工作都一起開展,多彩多姿。而他最大的優點是不妒人有,不怕人高,他尤其不嫉人好,任何一個人,只要你對佛教、對常住有表現,你做什麼事,他都支持你。他真正做到「分工合作,以才為用」。觀察心平的行住坐臥,我曾送他四句法語:「以慈悲獲得尊重,以智慧處理是非,以恭敬接待大眾,以道德修養身心。」我想這四句話,真的是他一生最佳的寫照。
一九八五年八月二十二日,我依自己所制訂的「佛光山組織章程規約」從住持退位下來。有人問我為什麼?我說:「我的任期滿了,應該把住持之職交給心平法師擔任。」那個時候,我們也不懂什麼政治上的術語,就以佛門用語「退位」發出訊息,亦即「星雲退位,心平接管」。哪裡知道,這樣的話一發出,立刻驚動了台北的政治圈子,甚至連總統府都來替我修正,叫我不可以用這句話,要我改為「傳法」。我想,佛教裡本來也就有「傳法」,感謝總統府給我的指導,既名「傳法」,那一天的儀禮也就非常慎重,一切程序按照古禮如法進行,有法卷、法名、法物、法座等。出乎意外的,引起當時社會輿論,如報紙、電台的大幅報導,各界紛紛發表看法。
時光很快,心平法師第四任住持六年任滿後,又獲選擔任第五任,可惜,天不假年,在第五任期中,因為肝病圓寂。當時,我正在菲律賓參加國際佛光會世界總會理監事會議,據聞心平已在台北榮總逝世,良深痛惜,趕回台灣上香時,內心深深感到不捨。他的遺囑在慧龍法師等人協助下完成,其中有很多精神理念,我非常欣賞、讚歎,也將之收錄如下。
佛光山故住持心平和尚遺囑
心平自去夏旅美歸來,醫師即告患有肝癌之症,自知世緣已了,將要先走一步。
心平自民國五十二年(一九六三年)二十六歲出家,承師父上人栽培,大眾兄弟護持,七十四年被選為佛光山第四任住持之職,盡心盡力,隨順師教,為佛教發心,為常住奉獻,又續當選連任,但不幸尚有二年才到任期,今未能圓滿,此為我最對不起師父上人者,尚祈宗務委員會選派宗務委員一人代理未完任期,以免耽誤常住法務之進行,並有數事奉告如下:
一、我之任何所有,乃至衣物,來自常住,今乃交還常住,一切由宗務委員會議決處理。
二、我無儲蓄金銀寶物,但我名下有常住登記之不動產,自應交常住管理。
三、敬請遵守佛教制度,給予火葬,骨灰存放萬壽堂中任何一地,不必造墓,以免浪費,凡事節約為尚。
四、不發訃聞,不做焰口佛事,希望大家厚愛心平的心,繼續護持佛光山就好。
五、我俗家弟妹人等,皆虔誠佛教信徒,千萬不可過問我的事,僧事僧決,一切皆依佛光山決定,並望弟妹後人永遠護持佛教,如我在世。
六、佛光山道場如今已是國際化、制度化,希望同門師兄弟體諒師父開山立規之辛苦,務望全體大眾必信必忠,同心同德,為人間淨土而繼續發心。
七、本山男眾比丘、沙彌,更要爭氣,傳燈樓早晚課誦望能不懈,外出必須請假,北海道場要繼續發展;師兄弟間要互相愛護,互相尊重,為佛光大學、國際佛光會以及推展文化教育等,務期日有所成。
八、師父上人常言:「集體創作,有教無我」的開示,希望凡我佛光人要一體遵守!師父著作應用心細讀!師父所推動之「人間佛教」,要繼續努力!心平不勝馨香企盼!
一九九四年十二月十五日
心平口授 慧龍記錄
慈莊 慈嘉見證
心平和尚去世以後,引起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就是佛光山不動產都登記在他的名下,按照目前遺產法規,這些財產全部由他俗家的家人繼承。所幸,他們的家人都是正信的佛教徒,全都不敢接受,把財產全再還給了常住。但是,為了這樣一筆遺產稅,還是繳交了一億多元。
可見宗教法裡有些規定是不適用的。一般世俗的人還是不了解佛教的財務,佛教的財務應該為佛教所有,不能流落社會。這個法律上的盲點,希望將來在寺院條例中,可以修改為將寺院財產歸屬寺廟所有,而不是管理者所有;寺院管理者可以擁有管理權,而不是所有權,這就可以避免寺院財產落到個人手裡了。
心定
心平和尚圓寂了,有人說他沒有福氣,但我說平和尚很有福氣,人在世間有一個階段因緣,他只是世緣已了,來去自由,生死自如。
平和尚圓寂了,按照佛光山的規矩,序級、年資僅次於平和尚的,就是心定法師,按理也就是由他來接任。但是在佛光山擔任住持,要經過選舉才能定奪,不是聖旨一下,就能定天下。不過,因平和尚留下來的任期時間並不長,後經大眾推舉,請心定法師先代理住持,直到一九九七年五月十六日那一天選舉,才正式選出心定法師就任第六任住持。佛光山很民主,也很公平,心定法師德學兼備,受到大眾肯定,擔任第五任住持圓滿後,又當選第六任住持。
心定法師,台灣雲林縣人,一九四四年出生,就讀台中第一中學。服兵役時,隸屬海軍陸戰隊的蛙人班,後來隨部隊在屏東時,因距離佛光山不遠,他放了假就到山上幫忙。因為孔武有力,所以在開山時期,舉凡打水泥、搬石塊、砌磚牆等一些粗重的工作,他都直下承擔,跟著我一起做,吃苦耐勞,毫無怨言。
他退伍後沒多久,在一九六八年正式跟隨我出家,並且進入東方佛教學院第三期(後更名佛光山叢林學院)就讀,然後再到中國文化大學印度研究所念書,獲得印度學的碩士。由於他好學,音感極佳,因此佛教的法務、唱誦、儀軌等,樣樣都很專長。
佛光山硬體、軟體日趨完備的時候,我就讓文筆曉暢、思慮縝密的心定法師,參與「佛光山組織章程」的起草,甚至於早期幾座別分院的興建緣起,如福山寺、圓福寺、福國寺、海天佛剎等,也都是由他初擬。
心定和尚擔任住持的期間,我也忙著興辦大學、創辦《人間福報》,因為沒有經費,我就鼓勵他:「如果各道場能有人訂《人間福報》,或是贊助百萬人興學,你可以去為大眾放焰口祈福結緣。」
後來,心定和尚擔任《人間福報》發行人,也應該為《人間福報》的發展努力,他果然沒有辜負我的希望,只要一個道場有四百份《人間福報》的訂單,他就去放焰口祈福,十餘年來,因為這樣的因緣,不知增加了多少萬份的《人間福報》,參與的人應該已有數十萬人以上了。
放焰口結緣也是行佛事,信徒行善布施,閱讀報紙,參與學校的建設,為教育文化發展努力,也都是「行佛」布施,大家都是為了佛法弘揚,因此自然就法喜充滿。所以,在台灣競爭激烈的報業裡,《人間福報》能夠在這許多大報中林立,走出屬於自己的乾淨道路,每日發行二十萬份,誠屬不易。除了感謝眾多讀者的肯定,及信眾共同推動佛光大學、百萬人興學外,這當中心定和尚也卓有功績。
談到焰口佛事,心定和尚除了應邀到國內外各道場主法外,也曾於二○○四年時到哈佛大學、史密斯大學放焰口;值得一提的,二○○八年到倫敦歐大教堂放焰口,這是英國佛教史上首次舉辦瑜伽焰口法會,而且又在耶穌教堂內,象徵著東西方宗教互放光明。
心定和尚生性慈悲,就等於民意代表要競選的時候,有一句話說「好佯叫」(台語),隨傳隨到,我覺得心定法師倒真有這個服務性格,哪裡有信徒需要他做什麼事情,毫不為難,從不說「不」,在為人服務方面,他應該獲得獎牌。
尤其台灣從北到南,從台北土城的看守所,一路來到高雄的看守所,多少監獄,甚至巴拉圭打孔布(Tacumbu)監獄,他經常出入其間弘法,為受刑人皈依三寶、傳授五戒、八關齋戒、短期出家。我看他在監獄裡舉行的皈依典禮,經常都是數百人以上參加,至今也好幾百場了。甚至跟在他之後到監獄弘法的,如:慧法以宗教輔導師的身分到台南戒毒村監獄布教,慧定則是擔任明德戒治所駐監傳道師,二十四小時與受刑人生活在一起,這可說是全國獨一無二的特例了。
一般人見到受刑人覺得可怕,認為他們都是一群因為違法亂紀而失去自由的人,其實並不盡然。我想心定法師也一定體會到,在社會上行走的人,未必沒有犯法,在監獄裡面失去自由而服刑的人,也未必有犯罪。所以行為不好,或者命運乖舛,被判刑是罪有應得也罷,作為消災免難的檢討也很好,總之,世間難有公道。
過去,我在台灣也曾做過正式的監獄布教師,現在定和尚等人繼我之後,更加勤快地在各監獄走動,樂說無礙,毫無分別心。定和尚不像別的法師在各地弘法,受人恭敬,還能收到不少的紅包供養;反之,他在監獄弘法,除了沒有供養外,還要自己帶書籍、零食跟人結緣。從中不難發現心定法師為人質樸、純篤、樂天的品德。台灣各個監獄的典獄長,也都很歡喜定和尚前往布教,他每到監獄布教一次,對監所的管理上,都能帶來很大的幫助。
由於心定法師能說一些英語,也曾派遣他到美國西來寺服務,並且擔任過住持。後來回到台灣住持普門寺時,貢獻最大的,就是鼓勵介紹我購買台北道場。因為普門寺位於十二層高樓上,不好停車,信徒出入諸多不便。記得有一次,蔣緯國先生到普門寺與我敘談,之後要送他離開時,他站在門口,口哨一吹,非常響亮,司機應聲即刻前來,讓我見識到蔣緯國先生在台北行走,有這麼一套應付交通之道。但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吹口哨,所以後來購買的台北道場,位於松山車站旁,不但腹地擴大,又可以停二、三百輛車,從此停車就不再是一個嚴重的問題了。
定和尚從佛光山住持退下之後,還很年輕,按照佛光山的章程,住持只能兩任,所以他在退位後,就外出到世界各地去弘法。現在在世界上,繞地球飛行次數最多的出家人,恐怕就算定和尚了。我也很少看到他,有時候問:「定和尚到哪裡呢?」
有人告訴我:「在歐洲。」
再過幾天問:「定和尚到哪裡?」「在南美洲。」
一下歐洲、一下美洲,亞洲來來去去,更不用說了。好在定和尚的身材不高,坐飛機時,在座位上他的兩條腿可以伸直,如果是我,這種長途旅行,我一定會受不了。講到定和尚弘法行化,不論是到南傳佛教或北傳佛教國家,或是大陸、台灣,他都沒有分別,總是隨遇而安。這並非我是師父,才如此讚歎,不管是什麼人,像這樣子的弘法行程,都是令人感到可佩。
由於定和尚在世界各地弘法有成,二○○五年,榮獲泰國摩訶朱拉隆功佛教大學頒贈榮譽博士學位,可謂實至名歸了。
雖然定和尚時常在外弘法,但他對於文化的用心卻不減,除了早期《覺世》旬刊、《普門》雜誌中,經常可以見到他的作品外,他在弘法之餘,還出版了《禪定與智慧》、《無量光的祝福》,以及有聲書《心定和尚說故事》、和《幸福DNA——心定和尚說故事2》等,充分顯示他才華洋溢。
心培和尚
繼心定和尚之後,第七任佛光山住持心培和尚,於二○○五年一月晉陞,期滿之後又再擔任第八任住持。
心培和尚,一九六七年生,台灣澎湖人。他是在一九八六年進山門,由於他的法務、威儀、唱誦梵腔,都超人一等,所以畢業後不久,就擔任佛光山糾察一職。每年傳戒,不論出家戒、在家戒,經常由他擔任開堂,甚至於佛光山梵唄讚頌團到美洲、歐洲、澳洲等數十個國家巡迴弘法演出時,他都是擔任領隊,因而獲得大眾的支持,高票當選,這也是實至名歸。
不過,在佛光山若只是憑著法務擔任住持,我想還是不夠的,由於他曾經擔任叢林學院教師、教務主任、副院長、院長,一路走來,除了教學之外,性格穩重、慈悲正派,也是被大眾所認同肯定,所謂「行解並重」,才能獲得他人的尊重吧!
自從心培擔任住持之後,經常代表常住到世界各地弘法傳戒,如:到馬來西亞擔任教授和尚,甚至在澳洲佛教史上首度傳授國際三壇大戒的時候,就有十六國的人士參加,可見他也是福德因緣具備。
在台灣,他不但經常到處演講,服務結緣,對於社會公益活動更是不遺餘力,二○一一年獲得教育部肯定,頒予「社教公益獎」。而在他帶領下,目前擔任宗委會主席辦公室主任的慧思,也是樂說無礙,到處說法結緣。他曾任叢林學院副院長,在印度弘法數年,經常受聘擔任戒會開堂和尚,以及三壇大戒的糾察、引禮等職務,同時也協助培和尚接待信徒、各界賓客等,分擔了許多常住的法務。
培和尚除了到世界各地弘法外,若在山上,必定領眾梵修,到修持中心隨緣開示、指導,會客結緣,在法務閒暇之餘,勤於寫作,這幾年出版的著作也不少。例如:《禪是什麼》、《道在哪裡》、《心的秘密》、《佛是什麼》、《如何念佛》、《歡喜抄經》;另外有聲書系列有《人間菩提》、《人間般若》,唱頌CD有《無盡願》、《光無邊》等等,也是非常精進不懈。
近幾年來,佛光山在大陸宜興重建祖庭,所以他也經常到大陸關心祖庭大覺寺的工程、法務,並且還要和佛教界多所應酬。我看他到廣東、四川、雲南、河北、湖南、湖北、陝西、遼寧各省,總是匆匆來、匆匆去,結緣服務。看起來,做一個名山的住持,也實在不容易。
慧開
在佛光山男眾當中,學歷最高、學術上成就最大的,恐怕要算慧開法師了。慧開法師,江西雩縣人,生於一九五四年。台灣大學數學系畢業,後來又到美國進修,獲得天普大學(Temple University)宗教系哲學博士學位。
一九七七年,我正為創辦的普門中學找尋教師時,他因為曾經擔任台灣大學晨曦社社長,以及參加過佛光山大專佛學夏令營的因緣,就前來應徵,並展開普門中學教學生涯。他的專業是數學,化繁就簡的教學方法,贏得全校師生的佩服,也讓原本對數學排斥的學生喜愛上課,且進步快速,這對學校的招生也有所影響。
慧開法師除了教學以外,並兼任訓導主任之職。訓育主任容易找到人,低一級的訓育組長沒有人肯做,記得有一年,慧開法師自告奮勇地跟我說:「主任可以讓給什麼人做,我可以來做訓育組長。」可見慧開法師不為名利,只想為教育,所以我非常欣賞他這種美德。
因為慧開法師在佛學上也有專研,所以後來也到佛教學院教課,善於用引喻的教學法,將艱澀難懂的佛法義理,以深入淺出的方式講解,同樣備受師生肯定。我很欣賞他自學研究的精神,因此就和美國天普大學的教授傅偉勳博士說:「我介紹一個徒弟到您的門下受教。」傅教授欣然同意。慧開法師一去美國十年,可謂「十年寒窗苦,題名天下知」,用現在的話說「學成歸國」,應該不為過的。
他回來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