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ddhism Series 8 - Use of the Teachings 《佛教叢書8-教用》
Buddhism and Dance 佛教與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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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與舞蹈舞蹈是人類最古老的藝術之一。上古時代,民智未開,人類對於大自然中地、水、火、風的變化,乃至病痛、死亡等現象無法理解,他們認為這是神鬼的作用,因此想要藉著祝禱儀式來禳災祈福。在這原始宗教型態的祭典當中,巫師藉著舞蹈來請神娛神,成為天人之間的媒介,群居的部落也在參與祭典舞蹈中增加共識,凝聚力量。當人類文明日益發達之後,舞蹈逐漸從宗教氣氛中脫離出來,變成自我娛樂、抒解壓力、交誼聯絡、表達感情的活動之一。隨著時代的進步,技巧的講究,各種宮廷舞、土風舞、社交舞、芭蕾舞、劇場舞等,乃應運而生,儘管如此,宗教舞蹈因具有特殊意義,在藝術上仍佔有一席之地,尤其佛教在舞蹈藝術上更是貢獻良多。
◆佛教賦予舞蹈的意義
佛教在佛陀時代便賦予舞蹈不同凡響的意義,茲綜合經義,簡述如下:
一、佛教藉舞蹈來作為弘法利生的方便:佛陀在證悟菩提最初的三七日中,一再勉勵諸大菩薩:「為利益眾生故,世間技藝靡不該習……,文筆讚詠,歌舞伎樂,戲笑談說,悉善其事。」「菩薩摩訶薩到善巧方便究竟彼岸,心恆顧復一切眾生,……唯勤化度,……往來生死,如遊園觀,未曾暫起疲厭之心,或住一魔宮,或為釋天,……乃至遊戲歌舞之法,悉皆示現,無不精巧。」由於佛陀的開明通達,不但促進了真理的弘傳,也提高了舞蹈的層次。
二、佛教藉舞蹈來表達供養三寶的誠心:發自內心的尊重禮讚,往往不是三言兩語所能表達,所以在佛經裡,我們經常看到佛弟子們以最直接的肢體語言--舞蹈,供養三寶,像《楞伽經》中,羅婆龍那夜叉王為恭迎佛陀前往楞伽大城說法,親自率領眷屬手持眾寶樂器表演歌舞;中國唐朝玄奘大師西行求法,東印度鳩摩羅王親率群臣迎接奘師入宮,每日作伎樂,奉佳餚,凡此都是在表達對三寶的虔誠恭敬。《華嚴經》中,普救眾生夜神應善財童子的央求,訴說修行法門時,述及過去世曾以歌舞供佛,佛陀放眉間白毫相光遍觸其身,因而得到法界方便不退藏解脫門。古德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若能心存恭敬,舞蹈也是人間的一種修行法門。藏傳佛教中,大日如來應四方如來所證三摩地的佛德,由心中流出四菩薩以供養之,其中的「舞菩薩」供養北方不空成就如來,是為定門十六尊之一。佛教提倡「動靜一如」、「定慧雙修」的真理,於此顯露無遺。
三、佛教藉舞蹈來表達鼓舞勉勵的心意:大乘佛教富含人間性格,甚至以歌舞來作為鼓勵的方式。例如《法華經》中,大通智勝王佛久坐道場,斷除煩惱,但佛法不現在前,諸天龍神即以香花、伎樂不斷鼓勵,達十小劫之久,直到大通智勝王佛成就菩提為止。這種給人信心,勉勵助成的精神,在其他舞蹈文化中鮮有所見。
四、佛教藉舞蹈來表達聞法歡喜的感受:聞法歡喜時踊躍讚歎、手舞足蹈的表現,能令周圍的人同感欣悅,共入佛道,可說是直心修持最具體的表現方式。像《悲華經》中,佛陀說完修持一切行門的十種方法之後,欲界諸天心開意解,遂以種種歌舞來表達心中的法喜。這種情境即使在二千六百年後的今人讀來,仍能感受到他們無比喜悅的心情,進而激發慕道之心。
◆佛教對各國舞蹈的影響
在印度,除了佛經裡記述佛世時的歌舞盛況之外,佛滅之後,馬鳴菩薩所編的佛劇《舍利弗之所說》、戒日王編的《龍王之喜》,乃至山琦遺跡的雕刻、阿姜達石窟的壁畫等等,都在在顯示佛教徒以歌舞戲劇弘法利生的熱忱。
中國舞蹈自佛教傳來之後,從中吸收了許多精華。我們從敦煌、雲岡、龍門等石窟中歷代的壁畫、雕刻,目睹「飛天」(佛教裡飛行空中,以歌舞供佛的天人)千姿百態,飄逸優雅的身形,就可見其端倪。而翻開史書,佛教對中國舞蹈的影響更是讓人目不暇給,像在《洛陽伽藍記》裡,記載魏晉南北朝時代,佛教寺院在節慶時舉行樂舞的盛況:「景明寺在八日節時,梵樂法音,聒動天地,百戲騰驤,所在駢此。」其中百戲指的是由舞蹈、幻術、武術等結合在一起的演出;景興尼寺則「飛天伎樂,望之雲表」;「至於六齋,常設女樂,歌聲繞樑,舞袖徐轉,絲竹寥亮,諸妙入神」;「召諸音樂,逞伎寺內,奇禽怪獸,舞抃殿庭」。唐代的佛寺除了繼承南北朝時代民俗歌舞的活動之外,還舉辦「廟會」、「戲場」,將各種民間流行的節目均匯集於此,其中《四方菩薩蠻舞》是由唐懿宗為供養三寶而命宮廷伶官李可及創作,由數百名舞伎打扮成菩薩的法相,以優美的舞姿供養三寶,在當時廣受大眾喜愛。
宋金時代,戲曲表演興盛。所謂「戲曲」,雖說是熔文學、音樂、舞蹈、美術、武術、雜技於一爐的藝術,但仍以歌舞表演故事為主幹。在「戲曲」中包羅民間歌舞最多的要屬「目連戲」,北宋時,汴梁演出《目連救母》雜劇,要演上七天七夜,明人鄭之珍整理改編的《目連救母勸善戲文》裡,仍然插入許多佛教舞蹈,像《千手觀音舞》、《魚籃觀音舞》等等。
元朝時代,帝王崇信佛教,《十六天魔舞》是宮廷裡用來讚佛的樂舞,故事是敘述十六位天魔以菩薩的容貌出現,迷惑世人,後來被佛陀降伏。十六個舞伎裝扮成菩薩的樣子,頭戴佛冠,身著天衣,頸佩瓔珞,足踏雲鞋,一手持法器,一手打手印,雙臂翻舞,變化多端,據說看了《十六天魔舞》的人,內心都會受到強大的震撼。此外,元代宮廷裡還有隊舞,其中有一種「說法隊」,表演者有的扮成佛教僧侶,有的扮成佛菩薩,有的扮成八大金剛,佛教氣息相當濃厚。
中國民族歌舞也與佛教有關,像西漢末年的《天竺樂》(在中國,「樂」包含音樂、舞蹈雙重意義),是隨著佛教一起傳入中國;南北朝時期的《龜茲樂》,則是前秦苻堅派遣呂光等人打敗龜茲,將鳩摩羅什迎回時傳入;後來《龜茲樂》與中國古樂融和,發展出《西涼樂》,其中的舞曲有于闐佛舞;隋、唐時期,佛教僧侶西行求法者眾,增進了西域及中國之間的來往,西域許多舞蹈等踵繼傳來中國,像《五方獅子舞》,是緣於《佛說太子瑞應經》中的典故所作,直到現代仍經常在慶典中表演,視為避邪呈祥的象徵;而《柘枝舞》到了宋朝還風行不衰,其中一種叫做「屈柘枝」,是由兩名女童表演,在出場前,兩女藏在蓮花裡,待蓮花全部開放時,即露出舞者纖細的身姿,然後相對而舞,風格雅妙;來自康居國的《胡旋舞》,樂曲明快,身姿矯健,舞步輕盈;唐德宗貞元年間傳來的《驃國樂》,舞姿雄健,多演佛教的詞曲……。這些從西域傳來的歌舞,在中原地區帶來很大的影響。還有一種《缽頭舞》,又稱《撥頭》或《拔頭》,是從南天竺拔豆國傳來的一種面具舞,據說可能是中國平劇的初步形式,最起碼有兩齣中國劇--《蘭陵王》和《踏搖娘》完全是摹仿此一印度舞劇。
此外,初唐時期,李世民破劉武周之後,軍中以「擂大鼓,雜以龜茲之樂」(見《舊唐書‧音樂志》)所作的《秦王破陣》樂曲,其威勢「聲振百里,動蕩山谷」(同上書)。後來李世民登基,是為唐太宗,他為了表示功成作業,不忘根本,特地將這支樂舞帶進宮廷,並且親自設計一個象徵戰陣的《破陣舞圖》,命深諳音律的呂才「以圖教樂工一百二十八人被銀甲,執戟而舞」(見《新唐書‧禮樂志》),又令魏徵等一班文臣「更製歌辭」(同上書),配入樂舞,於是「秦王破陣」成為長安宮廷中的一部大型樂舞,據說觀賞者「見其抑揚蹈厲,莫不扼腕踊躍,凜然震悚」(見《舊唐書‧音樂志》),後來東傳日本,風行一時;而由擅於歌舞的唐明皇創作的「霓裳羽衣舞」,將優美婉轉的婆羅門舞曲、快速勝轉的西域舞曲、嬌媚柔和的漢族舞蹈熔於一爐,堪稱為中國舞蹈史上一顆璀璨的明珠。
西藏的喇嘛教融和當地風習,有專門用於祭典的舞蹈,俗稱「跳鬼」,也用於祈病延壽的儀式,舞者至少有一人,最多可達十六或二十人,他們頭戴金剛、天王及各種鬼、獸等面具,有的手搖鈴、杵等法器,氣氛熱烈而神祕,其種類有供養舞、地鎮舞(奠基儀式之舞)、拂惡鬼舞等,相傳起源於九世紀頃,西藏惡王朗達磨(西元八三六-八四一年)欲滅絕佛教,而大肆毀寺殺僧,時有喇嘛吉祥金剛佯裝以妙舞獻王,於且舞且行時,漸漸逼近,將之射殺。後世藏胞多作此舞,後來成為喇嘛教的法會儀式,一方面是為了紀念吉祥金剛大無畏的慈悲精神,一方面是在提醒信眾去邪顯正是趣向佛道的要途。後來此舞傳到蒙古,稱為「查瑪」或「打鬼舞」,在每年正月期間舉行,大家視為保祐平安的象徵。
每年藏曆四月十五日在布達拉宮山後的龍王塘表演的「囊瑪」,開始時流行於西藏的上流社會,據說原來沒有舞蹈,只是唱詠達賴喇嘛六世的詩偈,直到達賴喇嘛八世由內地回西藏時,才加進歌舞;達賴喇嘛九世之後,一度蕭歇:達賴喇嘛十二世時,由於部份藏胞的提倡,「囊瑪」又開始在拉薩舉行,愛好者每天晚間集合起來,繞著八角街轉一圈,最後到大昭寺前圍成圈子歌舞。十四世紀時,噶舉派僧人湯東結布為籌措架橋資金而應邀百納家七姐妹組織「賓頓雪巴」歌舞團,是為西藏戲劇的祖師,流傳至今,舞蹈在藏劇中一直佔有重要地位。其劇本像「諾桑王子」、「雲乘王子」、「赤美滾登」、「敬巴欽布」、「索白旺曲」等,都取材於佛經故事,而「文成公主」則顯示佛教在漢藏文化交流中扮演重要的角色。
韓國佛教在李朝時代(西元一三九二-一八九七年),梵唄相當盛行,佛教舞蹈「僧舞」也隨之大為流行。據考,僧舞的起源甚早,至少在高麗時代(西元九三六-一三九一年)即存在。李朝時代最值得矚目的佛教舞蹈,是世祖時的《蓮華臺舞》,舉行該舞時,先在舞臺上佈置香山、池塘等,復於周圍繪上彩花圖樣,懸掛燈籠,東西兩邊安置兩對蓮花,舞者在其中翩然起舞,其間並吟唱南無阿彌陀佛或觀音讚等。此外李朝時代,佛教界更大力推廣《施風舞》,然而到一九一○年日本侵佔韓國之後,發布的朝鮮總督府寺剎令中,禁止僧侶梵唄、舞蹈等活動。
在日本,經印度、西域、中國、韓國傳入的舞蹈,常被作為佛教儀式、供養、佈教的用具,而發展出一套獨特的佛教舞蹈。例如:伎樂乃推古朝從百濟傳入的無言假面樂舞,聖德太子以之為佛教樂舞加以獎勵。舞樂是傳自中國的雅樂,改作於平安時代。聖武朝,印度婆羅門僧菩提仙那與林邑僧佛哲至日本,傳授源於印度的「林邑八樂」,即「菩薩」、「迦陵頻」、「陵王」、「安摩與二舞」、「倍臚」、「拔頭」、「胡飲酒」、「萬秋樂」等,內容皆取材自佛教。此外,「猿樂」(散樂)是源自印度、西域的舞樂,於奈良時代由中國傳入。平安時代則有「咒師藝」、「田樂」等,那時佛教行事逐漸藝能化,乃至成為專門的演藝活動。「咒師藝」包括「龍天手」、「毘沙門手」、「鬼手」等。又「咒師藝」、「今樣」、「白拍子」等,皆衍生於「猿樂」,久之相互融和產生「能劇」。「能劇」後來與滑稽劇的「狂言」合併,以種種方式探究時間和空間,舞者身著華麗服裝,頭戴面具,手揮扇子、衣袖,輕緩的舞步突然在空曠的舞臺上踏足,一切人物都被抽象地化為簡單的象徵符號,對於「空」、「寂」的巧妙運用及嚴肅、笑鬧劇情的交替,增加了戲劇效果及思考空間,成為日本獨特的舞臺藝術。此外,佛教僧侶為教化民眾而發展出特殊的佈教舞蹈,即一面念佛,一面詠唱和讚,復敲鐘擊鼓,舞之蹈之,這類佈教舞蹈統稱為念佛踊、念佛躍、踊念佛、踊躍念佛、歡喜念佛。如天臺宗的空也所創的空也念佛(又稱叩缽念佛)、時宗開祖一遍(西元一二三九-一二八九年)的踊念佛、唱詠《法華經》的大日踊、盂蘭盆會的盆踊等,都是為了救度眾生而設計,後來與日本鄉土藝術結合,成為今日日本文化極為特殊的一環。
◆佛教對舞蹈藝術的貢獻
各地舞蹈受佛教影響的事例不勝枚舉,統而言之,佛教對舞蹈藝術有下列貢獻:
一、促進舞蹈藝術交流:佛教由於具有包容、和平的性格,所以無論傳播到何處,都能與當地習俗相結合,發展出一套別具特色的文化。佛教舞蹈也不例外,中國、西藏、韓國、日本等大乘國家的舞蹈藝術,無一不受佛教的影響,而隨著佛教傳播,該地的佛教舞蹈藝術帶往他處,又與他處的地方文藝結合。這種滾雪球似的發展,使舞蹈藝術得以互相交流,從而促進各地人士之間的友誼,對於世界和平作出默默的貢獻。
二、豐富舞蹈藝術內涵:佛經中,諸佛菩薩柔軟多變的手印及安詳端莊的威儀本身就是一種美妙的姿態,而身上披戴的串珠瓔珞燦爛繽紛,手中所持的莊嚴法器五花八門,更是讓人暇思嚮往,凡此都為後世舞者所競相摹仿,除了增加舞蹈視聽上的美感之外,更拓展了舞者與觀眾的思維範疇,在無形中豐富了舞蹈藝術的內涵。
三、提昇舞蹈藝術境界:佛教舞蹈,在目的上,以救度眾生為己任,超越一般宗教娛神的觀念;在思想上,佛教的教義論及時間,就是過、現、未三世,乃至無量阿僧祇劫;論及空間,就是三千大千世界;論及親眷,就是十方一切眾生,這種無遠弗屆的宇宙觀,開展了舞者的心胸眼界,從而帶動觀眾脫離狹隘的世俗觀念,對於淨化心靈有潛移默化的效果。在所有的藝術哲學當中,沒有比高超深藐的佛教更能提昇舞蹈境界。
從不同的年代來看,人類在不同時期有不同的舞蹈成就;從不同的國家民族來看,即使在同一時期,隨著國家民族的不同,所展現出來的舞蹈也是千差萬別,但佛教賦予舞蹈的意義卻是恆久不變,卓然超群的。近代舞者仿傚京劇,將《維摩詰經》中天女散花的典故編為舞蹈,頗受歡迎;近年來佛光山普門寺青年團以「敦煌菩薩」一舞,享譽世界各地;佛光山叢林學院將「佛門一日」編成歌舞,配以念佛、梵樂,在台北國家劇院中大放異彩,佳評如潮;洛杉磯西來小學結合舞蹈、武術、音樂、佛理,所推出的「心經拳舞」,也讓不少西方人士動容。這些事實說明了:儘管世事多變,但佛教的舞蹈藝術直指人心,永遠能被大眾喜愛接受,尤其現代是一個有聲音、有色彩的世界,佛教舞蹈透過優雅的姿態、多變的手勢、悅耳的曲調來傳遞心靈的語言,能廣收寓教於樂的效果。在此呼籲佛教界的人士,在熱心講經弘法之餘,也能大力推動佛教舞蹈,以因應不同眾生根器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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