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ddhist Affinities over a Century 10 - Places of Practice 2 《百年佛緣10-道場篇2》
My Contact with South Asian Buddhism 我和南傳佛教的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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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南傳佛教的往來一九六三年六月,泰國國王蒲美蓬(Bhumibol Adulyadej)伉儷蒞臨台灣訪問,政府認為泰王是佛教徒,就發動中國佛教會派了二十位出家人至松山機場代表迎接。這二十位代表就研究一個問題:泰王從機艙出來,我們迎接時,是鼓掌好呢?還是和他握手?或者合掌?在我們中國的習慣,很容易分別這樣的輕重,但以出家人來說,握手,太現代了;鼓掌,太過招搖,最後決定還是以佛教的合掌為宜。
泰王很年輕,據說只有三十六歲,帶著善良美麗的詩麗吉皇后(Queen Sirikit)跟我們迎接的人一一合掌,大家也回以合掌為禮。但這一件事情,後來在泰國引起了軒然大波,因為泰國是屬於南傳佛教,他們認為泰王是一位在家人,我們中國的出家人不應該向他合掌;但是在中國北傳的佛教裡,合掌並不是跪拜,而是僧信之間很平常的相互為禮。
佛教是從七世紀的時候從斯里蘭卡傳到泰國,世界上宗教的傳播,大概都要兩、三百年之久,才能慢慢的成為全國接受的宗教。而泰國在十三世紀素可泰王朝(Sukhothai Kingdom)第一世國王把佛教推廣到全泰國後,才真正開始舉國信仰佛教。
泰王訪台後,中泰兩國表示友好,希望能夠相互訪問,因此泰國便和我國政府邀請佛教界前往訪問。中國佛教會接收到訊息後,當即組團,而訪問的名單裡面,並沒有把我列入,但是政府中央黨部覺得我應該參加,特地辦了兩桌素齋請佛教會的人士,希望能將我列入訪泰的名單裡面。
中央黨部通知我要和中國佛教會理事長白聖法師見面,他是出國訪問團的團長,那時候正值他在臨濟寺傳戒,我前往拜見,他一臉嚴肅的表情,向我說道:「要訪問什麼地方、什麼人,你去準備吧!」
我當時一愣,不明所以的回問:「白老,我以什麼身分去準備這些?」
「中央黨部叫你做秘書啊!既然做訪問團的秘書,你就去作業。」
雖然我和泰王同年,那時候也是三十六歲,但是說來慚愧,我對國際的知識非常膚淺,中央黨部光說訪問東南亞,到泰國、馬來西亞、日本、印度等國家,但是東南亞在哪裡?我當時都不太清楚。
儘管我來台十年來,出版不少的書籍,如:《釋迦牟尼佛傳》、《玉琳國師》等,在馬來西亞、新加坡銷售至少幾萬本,除此之外,我就不甚了解其他國家狀況了。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知道,一個團體出國,不是那麼簡單,還要那個國家駐當地領事館簽證同意,我們才能成行。
我經過一番研究,把訪問定在泰國、印度、香港、菲律賓、日本和馬來西亞、新加坡等國家。辦理簽證的時候,我們的泰國簽證、日本簽證很快就拿到,但是,最想去的印度,卻遙無消息,沒有音訊。
出發的日子,六月二十六日很快就到了,經過各家信徒熱烈的在松山機場歡送,我們坐上泰國航空,於上午十一點五十分起飛,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坐飛機,因此時間記得特別清楚。我們這個佛教訪問團一共只有六個人,團長白聖法師、副團長賢頓法師,團員有淨心法師、朱斐居士、劉梅生居士,我則擔任秘書兼發言人。照理說,政府應該有一筆費用補助我們出國訪問,而朱斐、劉梅生居士他們都免費參加,只有我自費出了幾萬塊的飛機票錢,但是大家能出國訪問,總是歡喜的事情,也不太去計較這些了。
泰國的時間比台灣慢一小時,我們飛行三個多小時後,在泰國時間下午三點十分左右,飛機在泰國廊曼機場降落,現場兩千多位的比丘,整齊的排在飛機場,表示對我們的歡迎。後來我才聽說,泰國比丘從未到機場去歡迎什麼人,我這時候才知道泰國政府是以國賓之禮來接待我們。
此次訪泰的日程,是由泰國宗教廳安排,因此,宗教廳希望我們住在泰國寺院,而泰國的華僑佛教社則堅持我們要住在華僑佛社裡;最後,我們便被安排住進華僑佛社中歷史最久的中華佛學研究社。
中華佛學研究社是一個居士的社團,房子內部設計就像寺廟一樣。據說在泰國一共有十五個這樣的佛學社,如大光佛教社、龍華佛教社、蓮華佛教社、光華佛教會等。中華佛學社跟我創辦的佛教文化服務處經常有往來,他們常在服務處請購佛書、佛像、陀羅尼經被等,彼此信件聯繫頻繁。
因為與他們有來往的因緣,因此中華佛學社的總幹事楊乘光居士,對我們全團的到來,特別的熱心接待,整個佛學社三層樓就成為我們臨時的居家。而泰國政府也非常重視我們此次的拜訪,為了顧及我們的安全,在訪問泰國兩個禮拜當中,中華佛學社門口每天都有四個警衛站崗保護。
我還記得,當天下午的記者招待會,有數十位泰國各報的記者來採訪我們,有一位記者突然提出抗議,質疑我們在台灣迎接泰王時,怎麼可以對在家的信眾合掌為禮?對他們來說合掌也是一種頂禮。我們當時回應,並不是以合掌向泰王行禮,而是為泰王祈求三寶加被,經過翻譯人員瑪古德大學陳明德教授流利的翻譯,記者們才釋懷。
陳明德教授非常的年輕,外表斯文清秀,說得一口流利的中文。一個泰國人能把中文講的這麼好,實在很不容易,特別是他對於大乘佛教的經典,非常倡導尊重,當時他也正在進行翻譯中國大乘經典為泰文,我們覺得這位居士,對未來中泰的佛教會有很大的貢獻。可惜,日後當我們回到台灣不久,即聽聞他遽然去世,才三十八歲的青年才俊就這麼離開人世,今後這種人才到哪裡去找?不免嘆息佛教痛失人才。
我們在泰國的兩個禮拜中,訪問過僧王第十五世頌德帕桑卡拉查尊者(Somdet Phra Sangharaja)。聽說僧王有中國潮州人的血統,他六十二歲才開始學英文,六十五歲時已經能講出一口流利的英文,我們去訪問他的時候已經高齡九十歲。親切和藹的僧王,和我所看見的泰國比丘大大不同,一見到我們就呵呵直笑,開朗的笑容始終掛在臉上,僧王對我們說:「中泰佛教兩國的血統是分不開的,不少的泰國人都有中國姓,拿我說吧,我就是姓蔡,我的祖父就是一位華人。」他又繼續表示:「中國的佛教是屬於北傳,泰國的佛教是屬於南傳,其實,南傳佛教也好,北傳佛教也好,總是以釋迦牟尼佛為信仰中心,所以中泰兩國佛教,不應該有彼此之分。」
沒見到僧王前,我原本一直以為南傳佛教並不承認北傳佛教,沒想到這位高齡的僧王、慈祥的長者,卻有著這麼開明的見解,頓時讓人肅然起敬。
宗教廳安排的行程裡,我們參觀了泰國著名的玉佛寺、雲石寺、鄭王廟、菩提寺等,還參觀佛教醫院,帶我們暢遊湄南河,總之就是熱情接待,令人感激。我尤其對於能在早晨看到泰國比丘,如同佛陀時代托鉢的那種風光,記憶深刻。
如果某家信徒想要發心供僧,他們就必須在天剛亮時,將飯菜準備好,擺在桌子上,當比丘托鉢經過時,信眾就恭敬合掌,然後將準備好的飯菜一一倒進比丘手中的鉢;除了飯菜外,他們還會準備水果、鮮花,一起供養比丘。而在信眾供僧的過程中,比丘與信眾彼此間並無交談,也不攀緣,只是靜默的進行著供僧的儀式。當比丘們右手托鉢,左手拿著鮮花,三五成列或者獨步慢行,前往每戶人家應供時,那寧靜肅穆的氣氛,總讓人感到無比莊嚴。
在訪泰行程的第八天,七月三日,泰王蒲美蓬特別在皇宮裡面設宴,招待供養我們午齋;據說,這是泰王首次接見外國的僧眾,足以見得泰王對我們的重視。泰王接見我們的時候,一看到我們便站起來向我們作禮,而為了順應泰國南傳佛教的規矩,我們也只能老實坐下,不敢有任何回禮。
泰王的風采高貴大方,英挺的樣貌令人讚歎,他誠懇的向我們表示,他很感謝大家在台灣熱烈的歡迎他,他在台灣的時候,看到農村家庭也供奉著觀世音菩薩,感到非常的歡喜,他還說到:「我從台灣回到泰國,一下飛機後,就跟僧王說,我到台灣最大的收穫便是佛教徒送了我一部中文大藏經。」為此,這次我們來訪,泰王特地回送我們一套泰文大藏經,以法寶互為禮,表達對我們的友好之意。
在我看來,其實泰國的佛教很單純,它不像中國的佛教,重視學術、學理的研究;泰國的佛教宗派林立,比丘每天托鉢接受信徒供養,一切事務都由在家的信徒,或者淨人去服務。而生為泰國男子,一生都要出家一次,出家時間隨每個人志願而定,可以說,在泰國是以出家當比丘為榮,比方說:我們每每和泰國政要見面,介紹人就會說,某某部長出家十年、某某教授出家二十年,卻不會說,某某人是哪間名校畢業,曾有過什麼豐功偉業,他們以出家時間愈久,愈顯得身分榮耀。
在訪泰期間,得知泰國對外來的佛教團體,也有著平等的尊重,他有華僧宗務委員會、柬埔寨佛教宗務委員會、緬甸佛教宗務委員會等。每一派的宗長,他們都自稱華僧僧王、柬埔寨僧王、緬甸僧王等,當然不比泰國僧王那樣的崇高重要,但地位卻也相當尊貴。
我們曾去拜見龍蓮寺的住持,也是華僧僧王普淨大師,他是廣東潮州人,一位很熱誠待人的長老。當初泰國在設立華僧事務委員會時,即禮請他擔任尊長,領導百餘華僧及十餘所佛寺。普淨長老對於提升華僧地位有著不可抹滅的功勞,更是在泰國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當時不只是華僧跟隨他,寺廟內還有上百位泰國的年輕沙彌,我那時候想著,如果普淨長老能把這一群泰國沙彌教成中國大乘佛學的學者,以後何必分什麼南傳、北傳,佛教就能融為一家了。
在佛教訪問團的出國參訪中,諸多的好因好緣,可以說是我與南傳佛教的初次接觸,往後與南傳佛教的結緣,也主要以泰國為主。像是一九八五年,設於曼谷的世界佛教青年會,首次在佛光山舉辦學術會議,承蒙他們邀請我擔任榮譽會長。而我與總部位於泰國的世界佛教徒友誼會,也是頗有淵源,分別在一九八八年、一九九二年、一九九八年、二○○六年四次主辦過大會,在一九九二年第十八屆大會中,被推選為世佛會永久榮譽會長;第二十一屆大會,世佛會頒贈予我「佛教最佳貢獻獎」,而這些另有篇章細說,在此不多述了。
在一九八七年,應馬佛總主席金明法師暨新加坡佛教界之邀,我率領二十人訪問團,前往新馬等地弘法訪問,在馬來西亞佛教青年總會邀約下,參加在檳城舉行的「南北大師喜相會」講座會。他們推舉我代表北傳佛教,與代表南傳佛教的達摩難陀法師(Ven. Dr. K. Sri Dhammananda)共論教義,透過這個因緣,讓更多人深入了解南北傳佛教,當時共有三千餘人一同與會,場面隆重。
我以為,無論是南傳、北傳佛教,無有高低對錯之別,每個國家地方更因為歷史、地域、氣候因素各有差別,佛教順應當地,而有了各自的發展空間模式,但是,無論如何,佛教的教義必定是相同的。
這樣的想法,促使我常常思考如何讓國際佛教團體間交流與合作,此後,國際佛光會在一九九三年於佛光山舉辦了第一屆「國際佛教僧伽研習會」。有越南明珠長老、泰國素提瓦若(Ven. Suddhivaro)、緬甸三達吾他法師(Ven. Sandawuntha)、荷蘭狄法米特、印度達摩帝如(Ven. Dhammadeero)、僧伽桑那(Ven. Sanghasena)、孟加拉潘帝特等五大洲十六個國家的僧眾和信眾參加。此後,此研習會相繼於溫哥華、雪梨、巴黎、香港、台灣等地陸續舉行。
尊崇佛制,嚴謹恪守戒律的南傳佛教,並不一定全為上座部教派,以泰國為例,原本全屬南傳上座部的派別,後來慢慢發展,也產生了大眾部,其中最大的兩派,分別為華僧宗及越南僧宗。而上座部隨著時代的演變,也產生了法身寺的派別,法身寺想要集合數十萬的比丘、數百萬的信徒並不是難事,他們真有如此的實力。
泰國法身寺以禪修著稱,因為與佛光山發展理念相同,而有意互結為兄弟寺。一九九三年十月十七日及隔年二月二十五日,我與法身寺住持帕蘇達瑪雅那(Phra Sudhammayana)上座,分別在佛光山和泰國法身寺共同簽署締結兄弟寺,立約共創人間淨土,可以說為南北傳佛教交流開啓新頁。
我們與法身寺締盟為兄弟寺後,雙方來往密切。尤其一九九八年為了佛牙舍利到佛光山永久供奉,從西藏必須經第三地來台,最後選定在泰國,除了世界佛教徒友誼會的協助外,法身寺也厥功至偉。其他如:美國西來寺舉行祈求世界和平法會、美國南加州聯合慶祝佛誕節,以及佛光山第七任住持晉山陞座典禮,法身寺亦派代表列席,並以傳統儀式祝禱,我們和法身寺有著實質上的宗教文化交流。
其中,經常擔任法身寺翻譯人員的范淑智小姐,台灣中壢人,初時在法身寺學佛五年,就擔當起法身寺的中、泰文翻譯,與我們互動來往密切。她曾歡喜的表示,她在法身寺不是從事職業,而是一種「沒有待遇的工作」,因為沒有待遇,她把它當作是自己的人生使命,因此每天都很充實、快樂。誠如所言,從范淑智小姐二十年來活力充沛的投入法身寺法務活動中,可以感受到她的發心與歡喜。
由於法身寺應用了大眾部的教理,因此他們對佛法的解釋自然趨向於北傳佛教。沒想到這樣的發展卻在一九九九年遭受到泰國佛教界的批評,認為法身寺對佛教義理的解釋及言行不如法。
面對這樣的抨擊浪潮,我即刻義不容辭撰文〈認識法身寺的貢獻〉回應,文章同時譯成英文,刊登在一九九九年六月《普門》雜誌二三七期。
我在文章中表示,法身寺開山以來,對於佛教及社會的貢獻良多,可以列出四點:
一、推動佛教國際化:法身寺除了在世界各地建寺弘法之外,還以泰文、英文、中文、日文、法文、德文等多種語文出版佛法書籍,並經常舉行國際佛法研習會。目前法身寺是世界佛教徒友誼會及世界佛教青年友誼會會員,也是聯合國非官方組織的成員之一。
二、促進弘法現代化:法身寺首開先河,將羅馬文版的巴利大藏經輸入電腦,讓佛陀的教義得以傳播到世界各地,這種以現代方式弘傳佛法的方式,十分值得佛教界學習、提倡。
三、提升僧伽教育:法身寺對於僧伽教育頗為重視,多年來法身寺比丘、沙彌在參加泰國僧人年度高考時,中榜率均高居全國第一。法身寺也不斷派優秀的成員前往日本、美國、台灣、英國、比利時等國深造佛學,為佛教界培育許多僧才。
四、淨化社會人心:法身寺經常為大學生、婦女、各公私立機關及社會人士舉辦佛法傳薪營、結夏集訓、佛法頭陀營、禪七法會、星期佛學班等課程,對於人心的淨化發揮了很大的功用。
佛門有一句話說:「若要佛法興,除非僧讚僧。」國際化是佛教必然的趨勢,現代化是佛教進步的關鍵,僧伽教育是佛教萬年的基業,淨化人心是佛教向來的目標,對此,法身寺都做出了卓著的貢獻。
法身寺廣開法緣,以開放的包容力弘揚佛法,這樣的菩薩道場,自創建以來,始終秉持他們的創寺主旨,「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業」。而法身寺的住持每個月只停留在法身寺三天,聽取報告、主持會議,其餘時間全在叢林道場教育人才,行政工作全權委由副住持管理。這和中國佛教,住持向來只負責領眾梵修相同;也和我的理念不謀而合,我一向主張,「住持要管法,不要管事。」
無論遭遇何種風波,法身寺仍然弘法領眾不斷,與我們的交流從未斷過,像是二○一一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法身寺副住持帕琶瓦那維利亞坤(Phra Bhavanaviriyakhun)帶領十四位法師及信眾參加佛陀紀念館落成開光典禮。而二○一二年七月,法身寺派遣六位優婆夷管理團來山參訪交流,為了讓寺內六百多位的優婆夷常住女眾可以安身立命,法身寺正在規劃新的管理大樓;而這六百多位優婆夷,身著白衣,頭髮整齊,發心在法身寺內服務奉獻,終身不婚嫁,如同佛光山的師姑一般。
在南傳佛教中,由於比丘尼戒失傳,想要皈投佛門、精進修行的女眾,唯有成為領受八關齋戒的學法女。而泰國的學法女稱為「白衣」(Mea Chee),雖與泰國優婆夷相同,也是身著白衣,但她們剃除頭髮,所有行儀皆如出家眾一般,只是環境不許可,沒有機會求受比丘尼戒法,只能算是學法女的身分。
大部分的南傳學法女在僧團裡並沒有地位,也無法和比丘相比,甚至和北傳的比丘尼相較之下,待遇也相差甚遠,總讓人不勝感嘆。但是,他們的生活嚴肅而有紀律、精進刻苦,卻是令人敬重的。
佛陀當初說法,強調眾生平等。因此,我向來主張比丘、比丘尼也應該地位平等,男眾可以出家,女眾當然也可以。因此,在一九九八年,首次於印度菩提伽耶傳授國際三壇大戒,希望能為南傳佛教國家恢復比丘尼戒法,讓所謂的「白衣」學法女能夠成為真正的比丘尼。
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大部分的南傳長老們,皆有恢復僧尼教團的期待。像是被緬甸政府封為「三藏國師」,當時已高齡一○一歲的斯里蘭卡阿難陀彌勒長老(Ven. Ananda Maitreya),他肯定戒會的舉辦,也答應會派代表出席,因為他也曾想過要復興比丘尼戒法的傳承。還有八十歲的斯里蘭卡達摩洛卡長老(Ven. Talalle Dhammaloka Anunayake),他歡喜承諾會出席戒會,並且表示斯里蘭卡佛教少了比丘尼戒法,就好像缺了一隻腳的椅子,無法穩固;好像只有單翼的大鵬金翅鳥,無法高飛。
達摩洛卡長老不只支持戒會的傳承,每當他在報紙上看到批評比丘尼教團的論調,他必定以其博學的佛學論述加以反駁。為了表示對戒會的支持,他也派了八位的長老比丘當尊證,以及二十位的沙彌尼前來受戒。此後,達摩洛卡長老也一直與我們保持友好的往來,他在二○○二年時,將我的《星雲說偈》一、二冊譯成斯里蘭卡文,並與我一同舉行了新書發表會。
除了大力支持啟建戒會的長老們,相對的,也有不贊成傳戒的教派,像是尼泊爾佛教界,甚至有佛教會直接來函明白表示,南傳佛教早就沒有比丘尼僧團,根本沒有必要復興。
縱然有阻礙,但也蒙佛菩薩加被,戒會依舊如期舉行,共有二十三個國家,一百六十位戒子參加,是佛教界首次跨越種族、區域、法脈傳承的戒會。而如戒會所希望的,有不少南傳「白衣」來求受三壇大戒;尤其,尼泊爾的學法女不畏艱難,勇敢求法,立下了學法女求法的歷史典範。
時至今日,南傳大部分「白衣」仍滯留在學法女的階段,比丘尼戒法並沒有弘傳開來,不免唏噓,但我相信,只要有了開端先例,未來就有發展的希望。
此外,一九九四年國際佛光會泰國曼谷協會成立,施皇旭居士為創會會長,余劉素卿、蘇林妙芬、黃員教任職副會長,秘書長則由會長夫人王之君女士擔任,張長春、余聲清、蘇暉雄居士為協會顧問。施皇旭伉儷長期旅居海外,對於推動泰國佛光協會的成立可說是不遺餘力,而會長夫人王之君,幼時就住在宜蘭,常常跟隨祖母王葉魚免女士來到雷音寺(今蘭陽別院),因此而結下法緣。
擔任顧問的余聲清居士,是世界台商總會長,和其夫人余劉素卿女士自創會以來,始終攜手共同為會務發展盡心盡力。余劉素卿女士日後也擔任曼谷協會的會長、督導;而在泰國華僑界具有舉足輕重地位的余聲清居士,則不負眾望,銜領重任成為國際佛光會世界總會副總會長,兩夫妻的發心,有目共睹。
隔年,佛光山曼谷道場落成,有了佛光會及分院道場後,佛光山與南傳佛教的交流更是如虎添翼。而南傳佛教國家除了泰國外,往後也陸續成立了尼泊爾、斯里蘭卡、緬甸、柬埔寨、寮國等佛光協會。
我們與南傳佛教教團相互的拜訪交流,像是二○○二年九月,大塔寺住持帕貼洋卡威(Phra Thepyankawee),泰國法宗派的僧團主席,帶領訪問團近六十人蒞臨佛光山參訪,這是法宗派第一次拜訪佛光山,也是法宗派開創以來第一次參訪北傳佛教寺廟,頗具意義。
除此之外,二○○二年也在馬來西亞拿督丘民揚安排下,我前往寮國、緬甸、柬埔寨、泰國等地,展開一個月慈善弘法之旅。此行主要是代表國際佛光會及曹氏基金會,將一千五百台輪椅捐贈給這些飽受戰火摧殘的國家,並拜訪當地佛教領袖,以實際行動協助這些國家的人民,也為南、北傳佛教搭起溝通的橋梁,希望未來以交換學生方式促進交流與培養人才,並能設立語言中心,協助南傳佛教走向國際化。
二○○三年一月,我和柬埔寨法相宗僧王柏克里(Somdet Phra Sangharaja Bour Kry)、泰國代僧王頌德帕布達勤那望上座比丘(Phra Buddha Chinavong)、斯里蘭卡佛護長老(Ven. Buddharakkhita)等佛教界長老共同在佛光山主持「南北傳佛教交流座談會」。我在會中提倡「走出去」,再次強調要培養語言人才、共同合作,而這必定是未來佛教發展的目標與方向。
佛教的發展必須與時俱進,才能跟上時代的腳步,利益眾生,能「走出去」,生命就會有不同的意義。當時,泰國大僧團議員塔蓬長老代表泰國僧王出席會議,也大力盛讚我們對教育的重視,並表示,泰國在世界各地弘法雖不斷進步,但因人才、經濟的關係,發展仍有限。而柬埔寨僧王、斯里蘭卡佛護長老也都紛紛回應,雖然復興佛教的腳步仍然緩慢,但這次會議也都讓他們對未來發展有了明確的目標。聽到南傳佛教的諸位長老肯定的回應,也讓我懸宕許久對佛教的憂心,有了稍稍鬆口氣的機會。
二○○四年一月,泰國為祝賀僧王頌德帕雅納汕瓦拉尊者(Somdet Phra Nyanasamvara)九十歲華誕,僧王隸屬的法相宗僧團代表,特地仿造皇家寺院玉佛寺所供奉的泰國國寶翡翠玉佛,由聯合國營養學專家的詩琳通公主(Princess Maha Chakri Sirindhorn)監製,準備時間長達兩年,歷經一百零八天鑄塑完成十九尊重達一點五噸的金佛,贈予全球十九個佛教國家供奉,台灣因佛教興盛而榮膺為十九國之一,泰國僧王則指定佛光山為供奉金佛聖地。
感謝泰國僧王的厚愛,我們也特地為此舉行金佛安座法會,當天萬人齊迎觀禮,上萬信眾雙手合十恭迎,場面盛大。泰國副僧王頌德帕仰瓦羅通(Somdet Phra Yannanwarodom)、泰國法宗派僧團主席帕貼洋卡威(Phra Thepyankawee),高雄縣長楊秋興、前總統府資政余陳月瑛女士等均出席觀禮。如今,象徵南、北傳佛教融和及國際友誼的金佛,安穩的供奉在佛陀紀念館金佛殿內。
同年的十二月,南亞發生地震、海嘯,國際佛光會在第一時間分別於印尼、泰國、馬來西亞、斯里蘭卡、印度等災區賑災,並發起「全球佛光人百萬人同步念佛超薦祈福法會」、「佛光山為籌募南亞海嘯災區孤兒的教育基金」活動,以及「海嘯無情,人間有愛;南亞孤兒,大家關懷」,帶領佛光山派下各教育單位及童軍團等,全台灣總共二十個隊伍展開行腳募款活動。除了各國的救災捐款外,二○○五年由弟子心定帶領馬來西亞、泰國曼谷協會幹部至泰國皇宮晉見皇儲詩琳通公主,代表國際佛光會捐贈賑災款項共一千萬泰銖予公主慈善基金會,希望能盡棉薄之力,幫助泰國盡快恢復家園。
而隨著時代的進步,泰國僧眾對於比丘、比丘尼的階層關係也逐漸有了改變。像是二○○四年泰國僧王頌德帕雅納汕瓦拉尊者在僧王寺舉行供僧法會,邀請一千零九十二位僧眾應供,時任佛光山曼谷文教中心主任的慧僧,帶領妙慎、覺勵等比丘尼前往祝賀,為僧王寺首次接受比丘尼供養。當日,妙慎也獲得泰國皇室承認,由詩琳通二公主代表,將具有承認出家眾身分地位的皇室寶扇贈予妙慎,象徵她為泰國第一位被認可的比丘尼。
在教育文化交流方面,泰國很有名的摩訶朱拉隆功大學(Maha Chulalongkorn Buddhist University)頒給我教育行政榮譽博士學位、瑪古德大學(Mahamakut Buddhist University)授予我佛教學術榮譽博士學位,感謝他們對於我的鼓勵。日後,弟子心定、慈莊也獲得摩訶朱拉隆功大學頒發的榮譽博士,尤其,身為佛光山女眾大弟子的慈莊,於二○一一年獲得榮譽佛學博士學位更是別具意義;當日由摩訶朱拉隆功大學副校長沙威‧喬迪克(Ven. Sawai Jotiko)帶領四位長老比丘至西來大學致贈學位證書及皇室寶扇,由此可以看出南傳佛教逐漸重視比丘尼的奉獻。此外,二○○五年,泰國皇家編譯部為了編譯《世界宗教泰英辭典》,將《佛光大辭典》列爲主要參考資料,這可以說是南、北傳佛教更進一步的文化交流了。
隔年,二○○六年,心定參加皇家天吉寺祝賀住持頌德帕仰瓦羅通副僧王(Somdet Phra Yannanwarodom)九十大壽祈福法會。會中泰國皇家詩琳通二公主特頒贈爵扇予心定、妙慎等人。而泰國僧王頌德帕雅納汕瓦拉尊者(Somdet Phra Nyanasamvara)亦以佛陀舍利贈送給佛光山,肯定佛光山對南、北傳佛教交流及對社會的貢獻。
除了榮譽博士外,泰國「國會眾議院宗教藝術文化委員會」在二○一一年四月於朱拉隆功大學大會議舉行「佛曆二五五四年第三屆佛教傑出貢獻獎頒獎典禮」,將代表極為傑出貢獻的「金剛獎」頒贈與我,由心定代替我領獎,據說這是首次將此奬項頒贈給外國華僧,具有特殊的意義。
而我的弟子中,長期以來與南傳佛教國家互動頻繁,精進不輟的覺門,多少年來,一次次牽起了南、北傳佛教的溝通橋梁,例如:二○○一年,她代表佛光山出席摩訶菩提協會一百一十週年慶,會中建議應注重人本的「人間佛教」及尊重比丘尼的存在,引起與會者熱烈回響。
想到當初,我隨佛教訪問團至泰國訪問時,曾經由泰國方面邀請召開舉行過一場中泰佛教辯論會,彼此對於佛教的義理展開辯論及解釋。而我覺得,我們是來做友誼訪問的,對佛教可以討論,而不必辯論,因爲佛教無論走到天下任何角落,其根本義理絕不會南轅北轍,而南傳、北傳可以說只是引人入門的不同名詞,以便觀機逗教。為了避免造成無謂的爭論,我當場提出三大討論要點:
一、今天的佛教在「團結」:團結的對象不分大小乘、南北傳、各宗派、僧和俗。
二、今天的佛教在「統一」:現在佛曆未統一,佛誕未統一,服飾未統一,儀式未統一,制度未統一,這些都急待統一。
三、今天的佛教在「動員」:要動員研究佛學,要動員淨持戒律,要動員展開社會事業,要動員發展佛教教育,要動員展開世界性的弘法活動。
當時我說,歸納起來,除了這三大議題值得大家辯論、研究、改進外,所謂南傳、北傳都是不諍之議。因爲所有的佛學理論,都以佛說的經文為題而發展,枝節問題乃在做法的徹底究竟,做得夠不夠、做到何種程度?如果我們真能遵行佛陀遺教,人人不做獅子身上蟲,相信佛教可以迅速為世界各地人民所接受。
此番談話,當場獲得泰方難陀論師的認同,一場辯論,也化為融洽的議題討論。平心而論,上述的三大看法,回歸現代仍然適用。我也依舊主張佛教沒有南、北傳之分,大家都是一家人,所傳揚的都是佛法,希望大家能夠團結一心,共同將世界的佛教團結起來,一同為佛教努力。我想,其中最大的意義,是能夠讓全世界各界人士看到佛教的和平與尊重、歡喜與融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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