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ddhism Series 10 - Humanistic Buddhism 《佛教叢書10-人間佛教》
My Disposition towards Humanistic Buddhism - 3 我的人間佛教性格 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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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間佛教性格 之三■再造父母
戶籍在美濃的聖嚴法師,身份證上沒有父母名字。多年以前,沈家禎先生請他到美國去,但是在萬事俱備之下,卻拿不到美國的簽證,因為美國規定:出生不詳、來歷不明的身份是不准許入境的。
懊惱的他只有到內政部請求官員幫忙,但官員說:「我們沒有辦法臨時在你的身份證上添加父母的名字。」
那時是一九六七年,佛光山正忙著開山,我想到揚州同鄉姜震勳先生是高雄縣警察局的督察長,主管全縣的戶政,或許可以促成此事,於是前往拜託,說明這位法師前往美國的重要性,請他無論如何一定要幫忙。姜先生看在同鄉老友的面上,召集了所屬分局局長研商辦法,終於結集多位分局長的智慧,在不觸犯法律之下,網開一面,幫他在身份證上添加父母的姓名。因為這樣的關係,聖嚴法師才得以順利前往美國赴沈家禎之邀請。
在佛光山多少年來,我都把姜震勳先生待為上賓,感謝他排除萬難,幫我做了一件偉大的事情。
■重見天日
曾在日月潭電力公司服務的陳秀平先生,因為身上帶有一張匪諜嫌疑犯的名片,被臨檢的警員搜到,從此以後就身負匪諜嫌疑。
他剛到宜蘭的時候,無論走到那裡,都受到警察的嚴密監視,行動極不自由,連到宜蘭念佛會都被干涉,縱然有幸能來參加念佛,也免不了警察的跟蹤叮哨。
當時國民政府播遷來臺不久,由於局勢不安,所以到處都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我雖然自身難保,但是身為師父,看著皈依弟子有了苦難,內心真是不平與不安,於是自告奮勇,挺身而出,向刑警隊長說:「我要帶陳秀平外出弘揚佛法。」
「不行啊!他有匪諜嫌疑,怎麼可以呢?」刑警隊長大驚。
「匪諜做壞事,破壞國家社會安寧,於法不容,現在我帶他出外弘揚佛法,利益大眾,難道也不可以嗎?到底要怎麼樣才可以呢?不能勸善做好事,那還是讓他去做壞事好了。」我理直氣壯地說。
「那你要負責了。」
「當然負責。」
承擔了一切的責任,我每次出外弘法時,必定帶著陳秀平先生一起前去,如此過了好幾年。當智光商工學校成立時,我推薦他擔任副校長。
■開刀前的叮嚀
一九九五年四月廿五日,我在榮民總醫院接受心臟手術。醫生事先告訴我:這是個長達八個小時以上的大手術,我聽了一點也不在意,自覺人生再苦再樂的事都會過去,只要直下承擔就好。
一大早,將要推進手術房時,看到十幾個徒眾已經在門口守候多時,我不忍心他們如此辛苦,催促他們趕快回去,並且安慰大家:「此去不論是沙場,還是考場,我都會凱旋歸來的。」就要進去開刀了,突然想到還有一件事,趕緊說:「你們早飯怎麼辦?」
從恢復室出來,徒眾們來探望我時,都說那句關心他們早餐的話令他們很感動,對於此事,我早已忘記,不過我自認一生對於自己的事雖然不在意,但是卻很關心周遭的小事,這或許就是別人說的「我很有人間群我的性格」吧!
■加護病房的水果
一九九五年四月廿五日,我到榮民總醫院作八個小時的心臟手術。等麻醉甦醒後,被送往加護病房觀察。
來到加護病房頭一天,偶然睜開疲憊的雙眼,看到一位歐巴桑來往於各病床間拖地,為了感謝她維護環境清潔,也為了不想錯過與每一個眾生結緣的機會,我勉強移動虛脫無力的雙手,往身上搜尋紀念品,卻遍尋不獲。
突然,我看見對面桌上一籃水果,於是對看護的侍者說:「拿個水果給歐巴桑吃!」
「那裏有水果呢?加護病房是不能帶水果進來的。」
「那不是嗎?」我指了指對面。
哎!原來那是章金生教授為了來探病,連夜趕工畫了送給我的一幅水果油畫。
雖然這一次我沒有送成,但是出了加護病房的二十幾天裡,我天天都忙著把訪客送來的鮮花、水果轉送給別人,讓大家緣緣相結。
■沙彌睡覺
沙彌多半玩心很重,不愛讀書,所以每次一上課就打瞌睡,還有的竟然從第一堂睡到第六堂,讓老師傷透腦筋。
有一天,教授「天臺學」的會性法師氣沖沖地跑來找我,說道:「除非你把那幾個愛睡覺的沙彌退學,否則我不教了!」
我好言相勸:「請您息怒,不妨想想,這些沙彌正是好玩好動的年齡,本來就不喜歡讀書,他們肯待在教室裡,就已經很不錯了,況且能坐著連睡六小時,也是不容易的功夫啊!」
會性法師聽了以後,笑了起來。我繼續告訴他:「沙彌雖然睡著了,但心念還是沈浸在佛法的夢鄉裡,間或醒來,聽到一字一句,也許對他們的一生受用無窮,這樣不是比他們在外面嬉戲遊蕩淪為壞孩子更好嗎?」
■信佛與行佛
曹仲植先生是臺灣「生命線」的創始人,她的夫人是個虔誠的佛教徒。三十年前,她在「普門精舍」皈依佛教,對我所提倡的人間佛教思想極為推崇,所以她時常鼓勵曹居士親近佛教,聽經聞法。向來沒有信仰的曹居士原本十分為難,但由於深愛太太,也就勉強陪她出入佛教寺院。
有一次法會結束,曹夫人拉著先生的手,走到我面前,說道:「師父!請您度我的先生信仰佛教,教他拜佛。」
只見曹居士一臉尷尬的表情,我連忙打圓場道:「曹先生不必拜佛,行佛就好了。」
曹居士一聽,高興極了,此後逢人便說:「星雲大師講的,我不必拜佛,我是行佛的。」
此後,曹居士從事社會慈善公益活動,不遺餘力,例如他創辦臺灣「生命線」,援助無依無助的人走向光明之路;成立曹氏基金會獎助清寒學生,捐助殘障人士輪椅數萬部;前年水災,捐助百萬元賑災。此外,對於佛光山、美國西來寺、法國巴黎道場的建寺工作及國際佛光會的弘法活動,他也發心資助;在印度、錫蘭等佛教聖地,他設中、英、梵文銅牌,介紹佛教史蹟……。
當別人讚美他善名遠播時,他總是說:「念經不如聽經,聽經不如講經,講經不如實踐。我只是『行佛』而已」。
■串寮記
十五歲受具足戒時,母親趕了幾十里的路,前來探望我。我趁著晚自習時間,到女眾寮房與母親相見。不多久,「開大靜」的時間到了,母親不忍我離去,淚流滿面,我只好留下來安慰她。當糾察師前來巡寮時,比丘尼們想了一個辦法,將我藏在母親的被窩裡過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正在慶幸昨晚沒被發覺時,糾察師向女眾開堂和尚--月基法師報告:「昨晚今覺(我當時的法名)沒有回寮睡覺。」我一聽,慘了,不知會不會將我遷單處分?這時月基法師機智地回答:「他啊!他昨晚在我那裡。」糾察師聞言,知趣而回,我當下真是感激莫名。
為了感念月基法師的一句話,一九五四年,當我聽說他在香港無人接濟時,我想盡方法,將他迎接來臺。這年我參與籌建高雄佛教堂,落成後,也推舉他為住持。乃至在他晚年多病時,我幾次半夜三更送他就醫,付費照顧,直至終老。
他,可能不知道幾十年來我對他那麼恭敬孝順因緣。
■返回自然
多年前,信徒送依嚴法師一隻九官鳥。依嚴法師將牠養在寮房外面的籠子裡,取名為「阿官」。
「阿官」和普通的九官鳥一樣,全身羽毛漆黑,一雙眼睛見了人總是不住地上下打量,一點兒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是在法水的滋潤下,幾個月後的「阿官」,令人刮目相看,見到有人來了,牠總是撲著雙翅,伸長脖子,歡歡喜喜地打招呼:「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在舉行法會期間,牠經常挺起胸膛,英姿煥發,高聲地喊著:「各位護法信徒!大家好!歡迎你們來佛光山禮佛。」其發音之標準宏亮,絕不亞於正式的廣播員。
至於佛門課誦裡,大家耳熟能詳的「爐香讚」、「三皈依」等讚子,牠都能朗朗上口,唱得有板有眼。
住眾們對牠真是疼愛有加,只要經過牠身邊,都忍不住多逗牠兩下。
可惜好景不常,有一天下午,依嚴法師發現鳥籠竟然是空的,她急得到處尋找。偶然聽到空中傳來兩聲熟悉的「阿彌陀佛」,她抬頭望見樹梢上的「阿官」與她點頭示意,彷彿是在道別,然後就展翅飛走了。
這麼一隻有慧根的鳥兒離開,大家的心裡不免悵然,依嚴法師尤其難過得食不下嚥,多少人勸她都沒有用,我知道了以後,和她說:「鳥,本來就是以大自然為家的,『阿官』雖然會講話,但是不一定只講給人聽,能夠為眾生說法,不是更好嗎?所謂『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我們應該為牠高興才對。」
依嚴聽了這些話,臉上才露出燦然的笑容。
■為法而來
現任經濟部顧問的高呈毅先生,原本對佛教沒有很深的信仰,在他擔任臺灣電力公司明潭抽蓄工程處處長時,為了使工程能夠順利進行,每年到了農曆七月期間,必定恭請佛光山的法師們到其工地誦經祝禱,以祈冥陽兩利。
高處長的女兒後來在佛光山發心出家,法名覺三,這一來,一家人與佛教的因緣結得更加深厚。每逢佛光山舉行大法會時,他們必定前來參加護持。
一九九四年九月,佛光山舉行「親屬會」,高呈毅夫婦到達時,已是晚上八時,客房已人滿為患。
當我知道這件事時,已是晚間十一時了,我立刻請他們到法堂喝茶,會談之下,才知道他們還沒吃晚飯,於是愧疚地拿了一些麵包給他們充饑,並且安排他們住在書記室臨時擺設的客房裡,因陋就簡地過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我前往探視,他們不但沒有絲毫慍色,而且還面露笑容地說:「我們是為法而來,非為床座而來。」
■三十年的承諾
初冬的傍晚,暮色蒼茫,在大雄寶殿後面正要上樓梯時,一張熟悉的臉孔掠過我的眼簾,是她,四十年前的皈依弟子,我不禁脫口喊了一聲:「翁覺華!」,只見她熱淚盈眶,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第二天早上,當我再見到覺華時,她往我手中塞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
奉獻五十萬元 金山寺翁覺華頂禮
雖然只是寥寥數字,卻讓我深深感動。
我問她:「三十年來,後悔嗎?」
「不,我心甘情願聽您的話。」
記得三十多年前,我南下弘法的時候,勸當時在臺北的覺華不要跟我走,繼續留在臺北護持金山寺,就這樣,覺華在金山寺一留就超過三十年。
想想我們每一個人能夠為一句承諾而奉持不變三十年嗎?
■不請之友
現任女中醫師協會會長的胡秀卿居士,年輕時因為一口漂亮的京片子而名聞廣播界。她儀表莊嚴,為人賢淑,對於三寶虔誠敬信,雖然不是我的皈依弟子,但是基於愛才,每年我在臺北國父紀念館主持的佛學講座,總請她擔任司儀,以她那柔美宏亮的聲音,帶起每一場殊勝的法宴。這司儀一做就是二十幾年。
胡居士是個養女,有一年生母在台中過世,她很有人情味,趕回老家協助料理後事。我知道以後,連夜趕到喪家,主動參加其母的告別式,以表寸心。
平時,有多少人邀請我去誦經祈福,我都請別人代理,但是我喜歡做一個不請之友。
■寶琴梵音
四十年前,吳師姐在女兒的陪同下來到宜蘭雷音寺養病,三個月以後,陳痾痼疾竟然奇蹟似的不藥而癒,小女孩也因為在佛門住慣了,索性就留下來幫忙寺務。當時我在雷音寺講經說法,看這個女孩很有善根,於是教她一些佛門禮儀、國文寫作,就這樣,四十年來,她跟著我辦慈愛幼稚園;佛光山建好以後,又來朝山會館幫忙。後來臺北普門寺落成,她看到當地事情繁雜,於是自告奮勇前往擔任總務工作,一做就是二十年。每次我要請客,只要說一聲,無論早晚,她都掃榻以待,準備豐盛的菜餚,從無怨言。
數年前,海峽兩岸開放探親,我與母親雖然已經取得連繫,但是因為法務倥傯,無法經常返鄉看望,她知道以後,自願代我前往慰問年事已高的母親。每次總是提著大包小包,不辭辛勞地搭飛機,轉火車,去到南京,在母親面前,承歡膝下。
有人問她:「又不是妳的母親,為什麼這麼辛苦地奔波忙碌?」
她回答:「師父以天下的父母為父母,以天下的兒女為兒女,所以他的父母也就是我的父母,我一點兒也不覺得辛苦。」
她,就是吳寶琴師姑。
■我看到了大家
今年(一九九五年)四月底,我住院開刀,因為恐怕大家擔心,所以一直不敢對外宣佈,但是消息還是走漏了。承蒙大家愛護,開刀後不斷有人來訪、來電,關懷我的病情。為了答謝大家的眷顧,六月十九日,我在臺北陽明山中山樓舉辦「懇談會」,藉此也讓愛護我的人放心。
在教育部任職的鄭石岩教授應邀致辭時,說了一段禪宗公案:
洞山良价禪師臥病在床時,弟子曹山本寂禪師前往探望,他問道:「老師身體有病,不知是否還有不病之體?」
洞山禪師說:「有。」
曹山禪師再問:「不病之體是否看得見老師呢?」
洞山禪師回答:「是我在看他。」
曹山禪師不解,問道:「不知老師看到了什麼?」
洞山禪師說:「當我看的時候,看不到有病。」
鄭教授說完,回過頭來,問我:「師父!不知您在病中看到了什麼?」
我回答:「我看到了大家。」臺下一片如雷的掌聲響起。
■以愛贏得愛
三十多年以前,一位沈太太來到寺院裡,一見到我,就哭哭啼啼地說:「師父!我這一次幾乎不能來參加您的法會了!我不想活了,我的先生金屋藏嬌……。」聽完了她的訴苦,我說:「我有辦法能夠挽回妳的婚姻,不過,妳一定做不到!」她趕快收起淚水,央求我傳授她錦囊妙計。
在她的一再追問下,我很不客氣地告訴她:「先生之所以有外遇,不外是太太在家抱怨嘮叨,嫌他這個,嫌他那個,所以只好在外面找歡樂,但是妳不但不自我反省,還變本加厲,對他們種種批評,妳這樣謾罵,只會使先生覺得家裡像地獄一樣,讓他更加厭惡摒棄……。」
「那我該怎麼辦呢?」她又掉下哀怨的眼淚。
「妳要對丈夫更加的好,以恨怎麼能贏得愛呢?以愛才能贏得愛啊!」
過了半年,對於佛教素無好感的沈先生突然來訪,感謝我挽回他瀕臨破碎的家庭,並且表示希望獻地興寺以為酬答。原來,沈太太照著我的話去做,回到家裡對丈夫百依百順,甚至即使知道他要外出和別的女人相會,也不撕破臉,反而對他更加體貼。久而久之,沈先生覺得還是家裡溫暖,因此又重回妻子的懷抱。
有一天,沈先生忍不住問妻子為什麼突然改變態度,對他這麼好。沈太太說:「因為我師父說:『以愛才能贏得愛。』」
■三十年的考驗
一九四九年,剛來臺灣時,曾在基隆逗留片刻,記得曾經路過一間寺院,我從窗口朝裡面看,一位尼師也正望著我,當時我很年輕,臉皮很薄,不敢擅自進入,於是匆匆離開。後來才知道她就是人稱「女中大丈夫」的修慧老法師,那間寺院是基隆有名的極樂寺。
三十年後,她身為基隆佛教會的理事長,主動到普門寺來找我。在會談中,她表示,三十年前,就想請我前往弘法,一直到今日才有緣與我見面,接著她表示有感於佛光山所做的一切都是「人間佛教」的事業,與她的心意相符,因此想將極樂寺捐獻給佛光山。我當時想到山上人手缺乏,如果接辦得不好,豈不愧對她的一番心意,故予婉拒,並邀她到佛光山參觀。她依約來山,走了一圈以後,堅定地告訴我,她發了一個願--希望一輩子作個佛光人。我被她的誠意所深深感動,當下應允她的請求。
由於極樂寺交通方便,法緣殊勝,頗受教界及地方人士的重視,當獻寺的消息傳開來時,她受到許多阻撓,然而絲毫不為所動,在力排眾議之下,她使極樂寺成為佛光山的別分院,並且將所有存款及黃金付託給我作為弘法基金。為不負所託,我派有才幹的徒眾住持道場,把極樂寺重建成為美侖美奐的淨土,並且在寺內設立佛學院,培育弘法人才。
記得當年八十高齡的她將極樂寺交給我的時候,高興地說道:「啊!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三十年,今天我的志業終於有了安頓!」
我,也讓她考驗了三十年。
■觀狗記
下午五點,正是下班時間,板橋的路上擠滿了各種車輛。紅燈亮了,我的車子正好是停在十字路口上的第一輛,從照後鏡可以看到單行道的後面排滿了長龍的車子。
只見紅燈滅了,綠燈隨即亮起,這時我眼睛的尾端出現一團徐徐前進的東西,我馬上告訴旁邊的駕駛:「不要開!」
原來是六條剛出母胎的小狗正要過馬路。牠們時而東張西望,看看來往的行人;時而停止腳步,似乎嗅著什麼稀奇珍寶;時而望著我們這輛車子,好像是在奇怪:外面的天地如此廣闊,人類為什麼老是躲在鐵皮做的東西裡面……。
後面的車子等得不耐煩了,刺耳的喇叭聲此起彼落。許多人乾脆下車,繞到前面來看個究竟。
先是一個魁武的壯漢跑了上來,扭過頭作勢像要罵人的樣子,我笑著指指前面。
他看到那六隻小狗,即刻轉過頭來,和我合十道歉。
第二個前來「興師問罪」的,是兩個留著龐克頭的青年。當他們見到狗兒們一副愜意闌跚的模樣時,彼此發出會心的微笑,一個乾脆就在那裡觀看起來,另一個回去叫他們的同伴同來欣賞。……
狗兒們終於到了彼端,下車圍觀的群眾們鬆了一口氣,個個報以熱烈的掌聲。剛要發車前進,紅燈又再度亮起,只見大家三三兩兩,有說有笑地回到他們的車子裡。
■孝順的徒弟
三十多年前,我主持宜蘭念佛會時,李武彥居士經常前來參加聽經聞法。十年後,他成為榮民總醫院x光專家,目前在菲利普醫療器材公司擔任臨床醫療的高級技師,由於他在醫界看盡老病死苦,所以心生悲愍,特地創立福仁老人院為老人服務。
三十年來,他對我畢恭畢敬,經常打電話噓寒問暖,有時我嫌煩,不予理會,他依然關懷備至。近幾年,他更是不時催促我檢查身體,我卻常常因為法務倥傯而抽不出時間,他乾脆親自跑來,「咚」的一聲,跪在我的面前,苦苦哀求,我總是被他感動得不得不去醫院。
一九九一年,我在浴室不慎跌斷腿骨,他知道以後,焦急得不得了,馬上為我掛號,安排醫生會診,開刀前後期間,他跟前跟後,生怕有什麼閃失。最近(一九九五年)我在榮民總醫院進行心導管繞道手術,他特地向公司請假,日夜二十四小時隨侍在我身旁。在病床上睜開雙眼,看到他殷勤服務,我真是既感動又欣慰。試問現代社會的兒女中,如此孝順父母者又有幾人?
■無緣慈悲
謝慈範小姐是名門閨秀,氣質典雅,自幼家境富裕,曾經在杭州藝術學院攻讀音樂。三十多年前在宜蘭跟隨我學習佛法,並且加入「佛教歌詠隊」的行列,藉著美妙的歌聲弘揚佛法。她的父母非常贊成女兒學佛修道,無奈男友卻十分反對佛教,她幾度掙扎徘徊,終於屈服在愛情的魔力下,決定與男友共組家庭,脫離佛教。我雖然心中倍覺可惜,但還是本著「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心願,衷心給予他們祝福。
多年後,慈範的丈夫在一次車禍中受了重傷,兒女雖已長大成人,但都不知孝道,棄父母生活於不顧,家庭經濟因此即刻陷入困境,我知道以後,透過張慈蓮贈款予以補助。幾年以後,聽說他因重病再度進入醫院,在加護病房中急救,我代付昂貴的醫藥費用,不久以後往生,我又為他料理喪葬事宜,並且將他的靈骨安厝在佛光山萬壽堂,終日與接引大佛常相左右,希望他生前雖然與佛教無緣,死後還是能得到佛光的普照。
■增添色彩
我的侍者永會承襲了我的個性,非常喜歡小動物,許多徒眾經常將樹上掉下來的雛鳥送給她養。在她的悉心照料下,無論是奄奄一息的,還是腳趾損傷的,都能迅速康復,我為牠們一律取名為「滿飛」,只見鳥兒越來越多,「滿飛一號」、「滿飛二號」……在各式各樣的籠子裡雀躍歌唱。
有一天,我和她說:「鳥是大自然的動物,要讓牠們回歸自然。」
次日,她依依不捨地為鳥兒授「三皈依」後,將牠們放生。為了怕鳥兒在外面求生不易,我們每天在後院遍灑米穀,果然大家很有默契,每天時間一到,牠們都會飛回來啄食。其中一隻文鳥最有情意,每天朝九晚五,都會跑到我的窗前看我幾回,像是晨昏定省似的,向我問安。
有一年,我剛從歐洲弘法歸來,回到開山寮,已是深夜。翌日清晨醒來,我聽到與眾不同的鳥叫聲,於是信步踱到後院,發現後門左側多了一個用鐵條圍成的鳥園,裡面有各種顏色的鸚鵡飛舞其間,心想這一定又是永會的傑作,於是又喚她來,請她把鳥園拆了。當時可以看得出她是非常不情願的。
此後,佛光山的樹林裡,又增添了各種顏色的鸚鵡。有好幾次,我指著天空中五顏六色的鳥兒對她說:「妳看!妳為佛光山增添了多少美麗的色彩。」
她抬頭仰望,陽光透過綠葉,篩下天光雲影,印在她堆滿笑容的臉蛋上。
■滿地跑
又是一個颱風天,我的「開山寮」必然會多出一、兩位客人--被颱風颳落的松鼠。果然櫃子上的小盒子裡,有一隻奄奄一息的乳鼠正踡曲在層層的毛巾裡,是侍者從地上撿來的,眼睛還沒有張開,毛也沒有長出來,全身赤裸裸的肉色,像極了初生的嬰兒。為了保暖,二六時中都用電燈照著牠的身體,每隔四小時還得替牠餵奶,保溫箱中的人類早產兒想必也是如此吧!
可是,這隻小松鼠不一樣,喝了一兩口牛奶以後,便開始吐奶,小鼻孔裡沁出血絲,擦乾了,將它放回盒子裡,不久,又聽到牠微弱的叫聲,上前探頭一看,仍有血絲從鼻孔裡咯出。心想:「莫非跌成內傷了?」但是外頭還颳著大風呢!沒有辦法送牠去看獸醫,只好「死鼠當成活鼠醫」,將消炎藥的膠囊打開,拿少許藥粉和在水裡,口中邊念佛號,邊撬開牠的小嘴強灌下去。承蒙佛菩薩保佑,小松鼠第二天漸有起色。從此,牠成為侍者們共同關心的話題。從一開始收養「松鼠」以來,我都喚牠們為「滿地」,因為由來已久,這隻已經不知道是第幾號了,只好叫牠「滿地N號」。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悉心地照顧,牠比任何一隻松鼠還善解人意。幾個月後,牠已經擁有如扇一般美麗的尾巴,如刀一般犀利的牙齒,如刺一般尖銳的趾爪,經過牠爬行的傢俱總是留下牠囓啃抓咬的痕跡,但是當牠在我們頭上嬉戲,跳在我們身上玩耍時,動作卻放得輕輕柔柔,深怕傷了我們似的。當我們上下樓梯時,牠也會如影隨形地跟著,時而攀爬在扶手上,時而和我們比賽跑步,為「開山寮」帶來不少樂趣。
十個月了,是「滿地N號」該獨立生活的時候了。我們將牠拿到後院放生,為了怕牠不走,我們迅速地折回房子裡,許久以後,再拉開窗簾一角偷看,牠仍然依依不捨地站在原地……。
此後,每天早、午、晚,我們聽到「喀喀」的叫聲時,就知道「滿地N號」來看我們了。直到幾個月過去了,才不再有牠的消息。
有一天,又聽到熟悉的「喀喀」聲了,打開房門,是「滿地N號」,牠看到我,眨了眨眼睛,搖了搖豎起的尾巴,然後帶著身邊另一隻美麗的松鼠跑到遠處的樹梢上。我知道:牠是專程來向我報喜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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