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aces Over the Sky and Ocean 《海天遊踪》
Malaysia 馬來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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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來亞七月二十三日
飛赴馬來亞
自從出國訪問以來,很少睡午覺,而且晚上不到一二點鐘,休想安息。昨夜睡在泰國佛寺中,和淨海法師多談了一些話,天亮的時候,我尚未醒,淨海法師就把我從矇矓中叫醒來。
昨晚,我就跟淨海法師約好,今晨早些起來,因為泰國的電車,我一直沒有時間去乘過。我對淨海法師說,我們乘電車從摩訶讀寺回中華佛學社,因為十點鐘的飛機要去馬來亞訪問,所以不得不提早回中華佛學社去準備一切。
在泰國,比丘無論要乘公共汽車,或是電車,都不要買票。如昨晚和淨海法師乘船遊湄南河一樣,是分文不化的。我們乘了頭等車廂的電車,早晨上下人少,開得比較快。聽說泰國電車,在上下班時,人的兩條腿,比車還要快些。
這時雖然天亮不久,街上已有不少的比丘在托鉢,穿著同樣的黃色袈裟,徐徐的次第乞食,有的手上還拿著信徒供養的鮮花,那樣子確實是非常尊貴。
回到中華佛學社,他們剛起來,我們簡單收拾一下行李,即用早餐,準備出發。
劉梅生居士到馬來亞的簽證還沒有辦好,早餐後,他就匆匆忙忙的趕去馬來亞駐泰大使館。白法師等去向我駐泰大使館杭大使辭行,我和朱居士則負責將大家的行李帶到飛機場,送行的人又一次跟到飛機場。
在泰國旅居的華僑信徒,非常熱忱,我們兩來泰國,他們也各迎送兩次,感情可感。
飛機本是十時起飛,但好像要等劉梅生居士的消息,延到十一時才起飛。劉居士在十時四十分時,下了汽車,像飛也似的走進了機場,我們大家見了都歡喜無比。來送行的中華佛學社總幹事楊乘光居士笑著說:「今天是農曆六月初三,是韋馱菩薩的生日。」謝謝韋馱菩薩,讓我們六人的訪問團不要先走後走的分開。
飛機上和我同坐的是一位日本人柴田晃吉,和一位高雄籍的劉毅文先生,我們三人談談說說,經過兩小時的飛行,就到馬來亞的首都吉隆坡。
糟了!沒人接
我們在飛機上,看到馬來亞實是一個美麗的國土,青山綠水,疏疏的村落,都藏在綠叢中。下了飛機,覺得馬來亞的氣候溫和,沒有泰國和印度那麼炎熱。飛機場上,馬來人、印度人、華人都有,但大家都很和善。機場海關沒有檢查我們的行李,就放我們出來,但可糟啦!一個接我們的人也沒有。
本來我們預定第一站到檳城的,因檳城在馬來亞北部,靠近泰國,而吉隆坡是中部,新加坡在南部,但因到檳城的飛機很少,所以只得先來吉隆坡再轉檳城。關於行程,我駐泰大使館,已有電報給馬來亞佛教會。
吉隆坡到檳城,火車要走一天,小汽車要六小時。淨心法師叫好汽車兩輛,到檳城是每輛美金五十元,但大家的意思是先打個電話去檳城,好在我從臺灣帶來馬來亞用的叻幣數十元在身上,打電話付費等沒有問題。劉梅生居士把電話打通後,知道馬來亞佛教會弘法主任隆根法師已於昨天就來吉隆坡觀音亭等候接待了。我們就打電話去觀音亭,隆根法師正在飯後午睡,就把他叫醒,他大為驚奇的說:「杭大使來電報說你們晚上六點才到馬來亞。」原來大家把時間弄錯了。
隆根法師和觀音亭主人振敏法師及從馬六甲趕來的金明、金星二位法師很快的趕到機場來。我和隆根法師三年不見,今在異國相逢,彼此的歡喜,無法形容。雖然坐在車子上,也希望多談幾句話才稱心。
隆根法師是三年前從台灣來馬來亞的,起初他在新加坡住了一年,後來馬來亞佛教會請他擔任弘法主任,馬來亞佛教會的無盡燈雜誌也由他主編。他又創辦佛學書局,他是經常到各地去佈教的,馬來亞佛教會便因他而活躍多了,聽說他還擔任馬來亞雪蘭莪洲佛教分會的會長。
隆根法師等,把我們接待到振敏法師主持的觀音亭中,雪蘭莪洲佛教分會就設在這裡。老年出家的融熙法師,曾在這裡創設馬來亞佛學社。雖然融熙法師早幾年就已圓寂,但聽說佛學社至今仍有活動。我們到達時,還有兩位小姐蕭杏元、黎翠珠在幫忙招待我們。
過了一會,伯圓法師也趕來了。伯圓法師,文雅的樣子,和他講話,自然有一種親切之感。聽說經常在佛學社講法的就是他。金明、金星二位法師精明能幹,他們在馬六甲的弘化事業非常成功。吃飯、談話,大家都很高興,但只有我,這時頭昏昏的老想睡覺。
馬來亞航空公司的班機,震動和響聲均較其他公司的班機厲害。是因為暈機呢?還是這幾天受了熱呢?飯罷,我就上樓睡在隆根法師的房中。
昏昏糊糊的也不知睡著了沒有,醒來又聽到白法師和金明、金星二位法師高談闊論,我仍有天旋地轉的感覺。朱居士帶出來不少菩提醫院的藥,他問我要什麼藥?我因有過幾次經驗,萬金油最好,他拿了一瓶萬金油給我,我知道幾小時後就會好了。
粥有十利如飲甘露
晚餐是稀飯,這如飲甘露一樣,隆根法師很懂得人的心理。在印度十四天,除了吃過加爾各答佛教蓮社的兩頓稀飯外,就一直沒有吃過稀飯,那難得一頓飽的朝聖日子,實在不太好過。在泰國早晨七時一頓飯,與十一時一頓飯外,也很少吃到稀飯。佛陀說:「粥有十利」,這話是不錯的,常吃稀飯,對身體非常有益。
晚飯後,一位青年名叫蕭智華的來找我說話,那時我仍感困倦不願說話,但想到佛教需要青年,青年是佛教的命脈,我只得打起精神來和他談談。
這位青年很善於說話,知道的事也很多。他把馬來亞民族人口的分佈、經濟生產的狀況、政治活動的情形,一一告訴我,這一切正是我所要知道的。他告訴我,馬來亞人口約六七百萬,馬來人和華人各佔一半,印度人也有幾十萬。出產有橡膠和錫,經濟都操在華人的手中。這裏的人,生活大都富裕,大家對政治不喜關心,更不愛聽人談論。
我和這位熱情的蕭智華青年,坐在觀音亭門外,觀音亭是在一個小土山上,山下的燈火通明,汽車飛也似的駛來駛去,我好像看出馬來亞富裕的社會。
我們訪問馬來亞的行程是從檳城開始,吉隆坡要二十八日才來,所以今晚的夜車必須趕去檳城,等檳城、怡保都訪問過了,再轉來此地。
七月二十四日
一夜快車到檳城
馬來亞的首都吉隆坡是在中馬,北馬是檳城,南馬是新嘉坡。馬來亞佛教會為我們定的計畫,是要從北馬開始訪問,預備在兩個星期之內,連南馬的新嘉坡一齊訪問完畢。
馬來亞的夜臥車,非常舒服,車上旅客不多,這一節車廂好像都是屬於我們訪問團的人及隆根法師所專有。
火車在行駛著,我幾次的從車廂向窗外眺望,想一睹馬來亞鐵路兩旁的夜景,但一路上除了經過幾個小站見到幾隻電燈外,都是黑黝黝的,不見一物。馬來亞人口稀少,不像台灣,鐵路兩旁有不少的村莊。
隆根法師昨晚就告訴我,說火車七時才抵達檳城車站,我五時就醒來把臉洗好,念念觀音聖號,消磨這車內的時光,那知又迷迷糊糊的睡去,直到車達檳城站,隆根法師把我喊醒,我才下車。
下了火車,還要乘半小時輪船才真正抵達檳城市──這如香港一樣的自由港口。
上午八時,我們過海到了被稱為東方花園的檳城,碼頭上一片人潮,黃衣飄飄,多種顏色的佛教旗隨風招展。我們感到真慚愧,清晨這麼早,就勞駕這樣多的人來歡迎。
歡迎群中有馬來亞佛教會的主席竺摩法師、弘化各地的演培法師、極樂寺的真果法師、妙香林的廣餘及廣義法師、香山寺的明德法師、香嚴寺的龍輝法師、檳城學院的海智及如儉法師、報恩寺的和豐法師、洪福寺的遠明法師、觀音寺的如賢法師、法華岩的藏心法師等,居士有黃松坡、許榮西、陳少英、曾心廉、梁圭堂、吳唯真、林忠億等。馬來亞佛教會還派了菩提中學及菩提小學的學生們到碼頭上列隊搖旗與獻花。我們每個人,都給他們在頸項上套滿了花圈,好多知名的師友無法一一談敘,照相後就被擁上汽車,像長蛇陣似的,一直往我們住的香嚴寺開去。
香嚴寺中應接忙
我們抵達香嚴寺,檳城諸山長老都已從碼頭先回香嚴寺,大家一一敘見後,就進用早餐。
香嚴寺,夠得上稱為清淨莊嚴,有寬廣的庭院,前面是佛殿,後進是新建的二樓,我們被安住在樓上的客房中。舉目遠眺,風景優美,空氣新鮮,房中是明窗淨几,設備雅致,大家都感覺到住的房子非常之好。
香嚴寺的主人龍輝法師,高大的身材,一副厚道的樣子。他特地把後殿趕工完成,就是為了要招待我們訪問團。當我們分配房間安定後,他親自照應我們,可說週到之至,這真令我們慚愧,如此隆情厚誼,不知如何道謝才好。
除了龍輝法師的盛意外,馬來亞佛教會的主席竺摩法師、廣餘法師、演培法師等,都一一的忙著分別交談。竺摩法師是我久已敬仰的長者,他曾到美國去弘法,馬來亞佛教會得他和隆根法師等所以做得有聲有色,尤其設立獎學金,最給人讚美。廣餘法師,年輕熱情,對佛教的教育和文化最為熱心,菩提中學的創建,佛學書局的設立,他都盡了最大的力量。演培法師正在妙香林講經,他的法緣很盛,大家對他都有很高的崇敬。此外,還有明德法師等,都是熱情的長者,和你講幾句,和他講幾句,真有忙不過來招呼之苦。
尤其最焦急的是我,自從出國訪問以來,一直還沒有收到台灣的來信,寄到竺摩法師、廣餘法師、佛學書局幾個地方的來信,都承他們在我初到香嚴寺時,就交給我,但一直沒有時間拿出來看,不知台灣情形如何?最可憐的是我們每天看報紙的時間都沒有。
大家談了一會,竺摩、演培、廣餘等法師,好像知道我們還要整理行裝,拆閱信函,都說回去一下再來,我也只得留著一肚子的話等再見的時候再說。
佛學書局一瞥
竺摩法師等走後,我們就忙著剃頭、洗浴、看信。不一會,就是吃午飯的時間,飯後,白法師、賢頓法師、淨心法師、劉梅生、朱斐二位居士都去午睡了,我就和廣餘法師、隆根法師等先去妙香林及佛學書局參觀了一趟。
妙香林由宏船法師負住持名義,實際上一切寺務處理都由廣餘法師負責,和廣餘法師同門的廣義法師也非常熱心幫忙教化。演培法師正在這裡講解心經,新嘉坡法施林松年法師也來到此地。三四年前松年法師曾到台灣,在宜蘭念佛會場住錫一宿,今日見面更加親熱。
妙香林是一座寬敞的佛寺,寺分前殿後殿,寺旁除寮房外,還有一座新建不久的寶塔,精明能幹的廣餘法師,把妙香林整理得井井有條。
從妙香林出來後,廣、隆二法師就陪我到佛學書局。
這開設未及兩年的佛學書局,地址非常適中,裡面凡是佛書法物,應有盡有,和台灣的佛教文化服務處有不少相同的地方。
書局是在一座二層樓的下面,有三位青年在幫忙服務,佈置得非常整齊美觀,這馬來亞佛教文化寶庫,和幾處佛教學校,實為馬來亞佛教慧命所寄之處。
佛學書局的負責人是隆根法師、廣餘法師、清亮法師,這幾位法師為佛教文化的苦心,是我們所深知,若不是傻子,就是有一顆為教犧牲之心,否則沒有人肯為佛教文化努力。我把台灣佛教文化服務處的服務守則,告訴佛學書局裡幾位辦事的青年聽,他們都非常高興,這守則就是:對人要親切,服務要熱忱,辦事要仔細,工作要認真。
竺摩法師的竺園
下午二時,我趕回香嚴寺參加訪問竺園,這是竺摩法師的精舍,雖然不太大,但非常雅致。聽說,竺摩法師不久將要興建三慧講堂,這座竺園,將要交給別人主持。竺摩法師是近代佛教史上一位聰明多才的人,他的文章及詩書字畫,樣樣皆精,謝謝他的關愛,他還特別送了一幅裱好的字畫給我。接著我們又訪問了幾處華文中學後,就到檳城歷史最久、規模最大、香火最盛的極樂寺去用晚餐。這裡有一座萬佛寶塔,建得固然堂皇,而且裡面供了很多很大的玉佛。圓瑛法師過去經常弘法南洋,就是住錫於此,他也曾在此傳過戒,現由真果法師當家。晚餐後,應馬華商會蘇會長的茶點招待,從蘇會長府上出來,又再去佛學書局參加茶會,直到九點鐘才回香嚴寺休息。
七月二十五日
升旗山上的風光
我們今天第一個節目,是要到升旗山上參觀遊覽,同時聽說在新加坡的宏船法師,已經來到升旗山的一個信徒的別墅裡,趁便也要前去拜訪。
由明德、廣義、龍輝、演培、隆根、松年、明妙等法師及黃松坡居士等陪同,從香嚴寺出來,我們乘了兩部小汽車,便往升旗山進發,由香嚴寺至升旗山,車行約十餘分鐘,我們到了山腳下,轉乘登山纜車,開往山上而去。
升旗山海拔兩千多公尺,我們坐在纜車上,車分頭等和二等,我們坐在頭等倉裡,其實不用十分鐘就到了山上了。山上花草樹木,整整齊齊的排列著,舉目望去,非常美麗,山上的氣候涼爽,清風迎面吹來,有一種舒適的感覺。
陪我們同來的廣義、隆根、龍輝諸位法師,都是遊過升旗山多次的識途老馬,一路上都將瞭望到的景物向我們介紹,廣餘法師已於先一日上山陪宏船法師等我們,他還到山上車站來接我們,我們由廣餘法師介紹,跟宏船法師互相拜見後,敘談了一回,就到山上各處去參觀。
檳城,不愧為東方的花園,我們在山上鳥瞰,只見山下每幢房子,都被蒼翠的樹木圍繞著;有圓形的,有方形的,整齊排列,煞是好看。
山上的花木,開滿了鮮花,經過人工培植,分外整齊美麗,兩旁的樹木,綠蔭蔽天,一棵一棵的大小相似,距離相等。
我們一行人遊罷升旗山以後,便相偕下山去參加馬來亞佛教會在菩提學院所舉行的歡迎會。
馬來亞佛教會
馬來亞佛教會的歷史,尚未多久。主席竺摩法師是一位道德、文章、與藝術修養都相當高的長者,很得各界人士的崇拜。他曾赴美弘法,在馬來亞佛教徒中,具有舉足輕重的領導地位。星馬一帶的佛教徒,都很敬仰他,我們訪問團這次到馬來亞就是由他保證才能入境的。
當我們到達菩提學院時,主席竺摩法師等已在門外迎接了。我們一行進入菩提學院,只見所有檳城各寺院的諸山長老,都聚集一堂,不下四五十人,諸法師外,男女居士很多,大家穿著整齊,非常肅靜,可見這裡生活水準和教育水準是相當高的。
不久,歡迎會開始了,由菩提學校陳少英校長當司儀,他的聲音很響亮,態度很嚴肅,更增加會場莊嚴隆重的氣氛。
主席竺摩法師致詞後,接著請白聖法師講話,我也應邀說了幾句。我說:「我們中國有一句話,凡是有海水流動的地方,都有中國華人;有太陽照射的地方,都有佛教信徒。訪問團這次出國訪問,尤其是到檳城受到各位熱烈歡迎,真使我們有賓至如歸的感覺。」誠然地,凡是佛教徒不分南北區域不同,都親如家人,這點,尤其是在這裡更能深深的感受到。
旅居馬來亞的華人,大部份都已入馬來亞籍,但每當全是中國人大家聚集在一起的時候,國家民族的觀念,便油然而起,雖在困難環境中,也依然存在。在馬來亞也有不少人,為適應其需要,不喜歡稱自己為華僑,而改稱華人。其實華僑也好,華人也好,同是炎黃子孫,對於祖國的懷念與愛戴,大家並無二致。
我講完後,賢頓法師也以水為比喻,作了一個言簡意賅,發人深省的演說:「台灣的水,靜靜地流,流到馬來亞來,與馬來亞的水會合在一起;希望馬來亞的水,也靜靜的流,流到台灣去。馬來亞與臺灣,水可以交流,人也可以交流,經濟文化也可以交流,希望大家不分彼此。……」賢頓法師說完話,新檳日報的主筆黃蔭文居士等也講了話。大家在一片歡洽的氣氛下,結束了這一次隆重的歡迎會。
菩院‧菩小‧菩中
在這裡開歡迎會的菩提學院,是當年慈航法師弘法的道場,現在是由寬定當家,竺摩法師擔任導師。本想乘機多多瞻仰當年慈老的道場,可惜會後匆匆,沒來得及詳細觀看,便被陳少英校長接到菩提小學參觀去了。
菩提小學的學生,穿著異常講究,個個彬彬有禮,一望而知是一個校風良好的學校。我們到這裡的時候,看到老師們正在聚精會神的講課,學生們也專心的聽講。我們一個一個教室,挨次參觀,學生約有七八百名,是一座非常有規模的佛教小學。
參觀完了菩提小學,菩提中學傅晴曦校長便引導我們繼續參觀由她所領導的佛教菩提中學。
傅校長帶我們到一間寬大的禮堂,差不多可以容納一兩千人聚會,裡面的佛像是由義大利所出產的大理石雕刻而成的,佛像的背景由蔚藍色的天空和雲朵襯托著,高大莊嚴;面帶笑容的佛陀,宛若從雲端隱隱而來,不但使人肅然起敬,而且有一種美的感覺;藝術氣氛,相當濃厚。
走出禮堂,我們便到教室及實驗室參觀,我們走遍樓上樓下的每一間教室,只見到處窗明几淨,清潔美觀,我想處在這樣舒適的環境中求學,學生們一定會有豐碩的收穫。
這所佛教菩提女子中學,在檳城的學風很好,聲望很高,有如台北的第二女中。傅校長是一位女居士,福建省金門縣人,在台灣曾擔任過革命實踐研究院木柵分院的副主任。高高的個子,嫻靜斯文的風度,學問很好,非常莊重,戴一副眼鏡,對人慈和親切,很能表現出佛教女子中學的風範。
我們看了這兩所佛教學校,覺得在設備方面,在校風方面都很好。聽說,馬六甲還有佛教香林學校,星洲有佛教彌陀學校、菩提學校,我們都將有參觀的機會。當我們知道海外有這麼多的佛教學校,有這麼多的佛教學生,而再回想台灣的幾所佛教中學情形,令人不勝浩嘆!台南的佛教光華中學,已早為天主教接辦;台北的佛教泰北中學,已漸漸脫離佛教的領導;目前僅僅只有一所新創辦的慈航中學,海內外佛教徒都出了不少力,仗著慈航法師的精神感召,堂皇的校舍不錯,聽說經營非常艱苦,我們認為今後要弘揚佛法,教育工作是不容忽視的一個捷徑,希望我佛教同仁,大家共同努力,披荊斬棘,要勉力向前。
佛教會會址
從菩提中學出來,大家乘車參觀馬來亞佛教會新購買的佛教會會址,參觀這塊大約有一萬尺左右的土地,聽說花了叻幣十萬元以上,現在正在積極籌建中。
看了這塊佛教會的會址,不禁使人感慨萬千,檳城這裡的佛教徒,個個都很熱心,為了興建佛教會,單是地皮就花了相當於台幣一百三十幾萬元以上的金錢。反顧我們中國的佛教,不要說是支會、分會、連總會一個獨立辦公的地方,都成問題。
中國佛教會在多年以前,即高唱要興建一個獨立辦公的地方,捐是募過了,但是下文卻不得而知。難道中國佛教會裡面沒有人才嗎?看看每次改選理監事時,爭取的人總是趨之若鶩,非常踴躍,可是至今一個中國佛教會依然寄人籬下,反而比不上屬下的一個小寺廟來得有辦法。以一個小廟的人力及財力,寺院講堂,不必多少時候便能開光落成,這是什麼原因呢?這是我們應該深切檢討和反省的。中國佛教會的負責諸公,不容否認的大家自私自利,如一盤散沙,不能同心協力,共同為佛教謀福利。
我們參觀過這裡的佛教會會址以後,白聖法師連說:「慚愧!慚愧!」
我想不是他一個人感到慚愧,全中國的佛教徒都應該感覺到慚愧!
從這塊佛教會的會址走出來,我找到了郵局,寄了幾封信,大家便到觀音寺午餐,今天適逢觀音寺志崑長老過壽,我們在這裡叨擾了一頓豐盛的午餐。
觀音寺的真正負責人是真果法師,他是台灣北部人,因為我們是來自台灣,他好像是他鄉遇故知,所以對我們特別感覺到親切和關心,隆根法師也住在這裡,是馬唯一的佛教雜誌無盡燈,就是在這裡編輯和發行的。
午餐後我們由明德和龍輝兩位法師,陪同到一個信徒的鐘錶眼鏡公司參觀,承蒙主人一人送了一座鬧鐘,我們每個人也買了一副眼鏡,大家皆大歡喜,告辭而去。
參觀光華星檳等報
從眼鏡公司出來,我們到錫蘭寺參觀,錫蘭寺的負責人,對於弘法事業方面,也很熱心,並且很有成績。可惜一來因為時間的關係,二來語言又不通,匆匆一瞥,便告辭到光華日報及星檳等日報參觀。
有人或許認為參觀報社是一件枯燥而乏味的事情;可是對於編輯過數個佛教刊物,又出版過幾部佛教書籍的我,多年來就與出版和印刷結下不解之緣,所以很高興看看人家的報館情形如何?我們參觀了收發、編輯、排版等部門工作,這些報社都是擁護中華民國政府的。訪問團到達檳城訪問,這些報紙都以顯著的地位,刊載我們在這裡的活動消息。
臨別的時候,我們還和星檳日報黃蔭交主筆留影紀念,這位黃主筆據說是看了拙作「釋迦牟尼佛傳」才引起信佛的動機,後來,他便以竺摩法師為證明師而皈依了佛教。
黃主筆平時在這裡主持筆政,對佛教的維護和讚揚,不遺餘力,大家對他都歡喜讚嘆不已。
檳城佛學院
當我在國內的時候,就曾聽說檳城有一個佛學院,不久以前才圓寂的美國蘇曼迦羅法師,在那裡主持弘法;曾經來台受戒的釋西諦法師,也曾在那裡領導佛教青年做種種活動;我國慧僧長老,也住在那裡當教師。
因此,檳城佛學院,對我可以說是嚮往已久,認為此地是一個臥虎藏龍的地方,及至我們抵達這裡一看,果然外貌堂皇,氣派不凡。
檳城佛學院的佛殿,供奉了三尊由義大利大理石所雕刻而成的佛像,地下鋪著蓮花瓷磚,越發顯得清淨與莊嚴。
自從蘇曼迦羅法師逝世以後,釋西諦法師回到了美國,慧僧法師是一位很守本份的有德高僧,他不願意與在家居士在名位上互爭長短,所以真正的大權,便操縱在少數居士手裡,他們對於弘法事業不見得很熱心,實在甚為可惜。
他們用茶點招待我們,白聖法師在會中講話後,賢頓法師也相繼講了話,因為時間剩下不多,便匆匆辭別往華嚴寺拜訪清亮法師去了。
清亮法師是一位年輕有為的法師,很熱心佛教,本來想要和他作一次暢談,可是因為時間關係,匆匆數語,就去參觀檳城有名的紅毛花園。
紅毛花園的猴子
紅毛花園,是以養有成千的猴子而馳名遐邇的。當我們到達紅毛花園以後,成千成百,大大小小的猴子便把我們圍將起來,伸出毛茸茸的手,向我們要東西吃。來這裡參觀的人,都要準備東西來分給他們吃的。
有一隻老母猴抱住一隻剛剛出生的小猴子也走了出來,我把手中的花生米丟給牠,牠高高興興的吱吱叫了幾聲,接過花生米搶著吃了。
像這樣的猴子不怕人,人又很愛護猴子,在國外可以說是屢見不鮮。不像台灣有的人到動物園遊覽,便向動物們投石子,向金錢豹剪尾巴等,在這個花園裡,是看不到這種現象的!可見要想做一個文明進步的國家,人人都能愛護動物,應該是一件最基本的事!
我看了以後,便向旁邊的人問道:「這許多猴子這麼不怕人,不會被人私下抓走養去嗎?」
他們說:「雖然馬來亞政府有這麼一個規定:凡是偷走猴子的人,一經查獲,便要罰五百元叻幣。但是在馬來亞的人,卻並不是怕罰款,才不敢偷猴子,而是人人已經養成了一種公德心,誰也不願意隨便破壞法律和社會秩序。」
我以為這一點卻是值得我們效法的!
紅毛花園的樹木很多,風景極為優美。我們在花園的四週用汽車兜了一週,就回到香嚴寺參加馬來亞佛教聯合公宴去了。
聯合公宴宴開數十席,菜餚很豐富,那是由香嚴寺主人龍輝法師主辦的。主席竺摩法師跟白聖法師都講了話,龍輝法師一直在忙前忙後,煞費苦心。今天到的賓客很多,大家飽餐一頓,天色已經很晚了。
七月二十六日
蛇廟蛇多不咬人
早上起來,龍輝法師就問我說:「我們今天要帶你們去看一間蛇廟,廟裡養了各色各樣的蛇,昂頭吐舌的,你怕不怕?」
從我出家以來,已經走過了許多地方,除了佛教的寺院以外,一般地方性的寺廟,也看過不少,其中不乏有許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但是以養蛇而聞名的倒是平生第一次聽到。
出家人與世無爭,蛇雖異類,亦是眾生之一,大地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我們不存傷害憎惡之心,諒牠也不至於無緣無故來傷害我們,當然我們都不會有害怕的心。
我們一行由龍輝法師等陪同乘了三台小包車出發,車行約二十多分鐘,便到了蛇廟,廟主如賢法師已經在門口佇候迎接。
如賢法師現任馬來亞佛教會財務組長,化錢標下來不少地方性的廟,每一廟的香火都非常鼎盛,不少人的口邊,都說他有辦法。
我們走進廟裡一看,看到許多大蛇小蛇,種類非常繁多,有的盤在燭台上,有的繞在桌腳上,有的在屋樑上,有的在牆壁上,搖著尾巴,吐著舌頭,真是萬頭鑽動,百蛇齊奔。
來這裡參拜的信徒,大家都視若無睹,不去驚擾牠們,這些蛇也自管自的,不來傷害人。有的信徒還買雞蛋給蛇吃,蛇吃完了,搖搖尾巴,點點頭就走了。
一般人以為蛇總是會咬人的,今天我們看到這種情形,才知道事實並不如此,你不去傷害牠,牠也不會來傷害你,只要你能允許牠生存,人和蛇也可以比鄰而居,相安無事,互不侵犯。
拿這個道理來說明人和人之間相處的關係亦復如是,人間的一切仇恨,皆由於彼此不能相容的緣故,才視如水火,不相並存。假如人們能開誠布公,平等相處,多為他人著想,多檢討自己的過失,則一切仇恨便無從發生了。
這間蛇廟聽說所供奉的是清水祖師,清水祖師是福建人,擁有不少的福建
信徒。
在身旁的劉梅生居士告訴我說:「中國第一位到菲律賓弘法的性願法師,聽說就是在這間蛇廟裡問了一籤才決定前去的。」
後來性願法師果然在菲律賓得到了輝煌的成就,這是不是由於蛇廟的籤很有靈驗,那就不得而知了。
如賢法師招待我們到寺內喝茶,我們曾談起世界各地的奇風異俗,大家都非常高興,談了約半小時,我們就告辭了。
老人的天堂
打從蛇廟出來,我們到天主教所主辦的養老院參觀,這所規模龐大的養老院,雖然是由天主教徒主辦的,然而聽說每年還有不少的佛教徒捐錢捐米協助發展。
我們到這裡的時候,有許多老人站在門口向我們合掌歡迎。甚至有的老人,手上還拿著念珠,口中念念有詞。我們知道天主教雖然排他性很重,但是在老人的心目中,要想將他們的信仰改變過來,那也是不可能的。甚至要他們祈禱,他們也會跪在瑪利亞的面前念觀世音菩薩,跪在耶穌的面前念阿彌陀佛哩!
我們進去的時候,有一位修女,找來他們的院長跟我們見面。這位院長,是一位老修女,他出來的時候,正好站在我的面前,她伸出手來要跟我握手,慚愧,當時真叫我不知如何才好。握手禮在佛教裡本來就不大適合,如果再加上一位比丘和修女握手,不知道是否可以?老修女見到我尷尬的表情,及猶疑不決的態度,好半天還沒有把手伸出來,便不解的望著我。這時劉梅生居士便跑到她的面前解說佛教的規矩不行握手禮,老修女聽了以後,忙著歉意的對我笑笑,口裡連說:「不知道,不知道,非常抱歉。」
我便以合掌跟他為禮了。
我們行過禮後,老修女隨即帶我們到處參觀,我們看到教堂內很整齊又清潔。有三兩個老人正在誦經,牆壁上貼了幾張油畫,奇怪的是耶穌降生像畫得和悉達多太子誕生像一樣;瑪利亞也好像佛教裡的觀世音菩薩。我想這裡的天主教堂,大概是為了要贏得本來就信仰佛教的老人的歡喜,以為來這裡養老跟去佛教寺廟也沒多大差別,然後再慢慢地誘使他們投到耶穌的懷抱。所以故意耶穌釋迦化,瑪利亞觀音化吧!
接著我們參觀了飯廳、廚房、洗衣房、會客室等地方,其設備很符合現代化的原則。如果說天主基督有天堂的話,這裡正是老年的天堂了。
我們看了這所養老院以後,感覺到佛教徒的錢,可以拿去幫助天主教建養老院,可以拿去充作養老院的經費,佛教徒的老人也可以住到天主教養老院讓修女照顧。身為肩負弘揚聖教的我們,如果不特別注意到這個問題,而只一意抱殘守缺,大談其生老病死的理論,我想這將成不了大事的。
現在我們的寺廟,雖然都像養老院一樣,也收容了不少的老人,但看上去顯得暮氣沉沉,有誰看到那些老人能感動於心呢?
反觀基督教的青年會就像青年會,兒童團就像兒童團,養老院就像養老院,而我們佛教到現在三者猶然併合在一起,各個寺廟就像三代同堂一樣。在中國三代同堂的社會已經過去了,我們佛教徒不但需要有組織,而且需要有計畫的組織。我們可以把寺廟的性質分開來,老年人就像孤苦無依的老年人,青年人就像有蓬勃朝氣的青年弘法團,兒童們就像有組織的兒童團,再不要三代同堂,顧此失彼,互相掣肘了。
妙香林記者招待會
從養老院出來,我們到亞依淡水壩參觀,這所水壩,在檳城的人都說規模相當浩大,假若能參觀過台灣的石門水庫,覺得兩者工程相較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亞依淡水壩的工程,怎樣也不及石門水庫的偉大,石門水庫的經濟價值,可以解決四十萬人口的生活問題。
我們在水壩的週圍繞了一週,水壩內並沒有水,所以也不覺怎麼好看,就到法華岩拜訪藏心法師,並赴妙香林舉辦的記者招待會。
妙香林寺是廣餘法師的道場,說起這位年輕有為的廣餘法師,他極富熱情,人緣很好,對擁護佛法事業方面從不後人。他為菩提中學募了很多的錢,為馬來亞佛教會會址也出了不少的力量。聽說現在正在籌備佛教義學,已經頗有基礎,不久便可開辦。他現在正請演培法師在妙香林講心經。
我初到檳城的那天,趁午睡的時間,我個人就先到他的寺中來玩過一次。今天我們團體到了這裡,先在大殿上向佛陀頂禮,然後在寺內繞了一圈,便到妙香林的蓮池寶塔去參觀。不久,記者招待會便開始了。這種別開生面的招待會又在開歡迎會。首先由廣餘法師、廣義法師致詞,再由白聖法師講話,然後便由我報告訪問團訪問泰國、印度的經過。
會中不同尋常的便是:在會場的正中央用鏡框供了覺世旬刊所出版的紀念越南廣度大師殉教專號。內中有一幅廣度大師殉難時的照片,大家都一致起立向他合掌問訊,表示心中的哀敬之思。
這個記者招待會,就像特別為廣度大師所舉行的追悼會一樣。我非常贊同這樣的做法,我恨不得這時候大家馬上去電向吳廷琰血腥政府抗議這種慘絕人寰的暴政才好,豈只是大家這樣消極追悼殉教的大師而已呢?
從這件事,我們可以看得出廣餘法師護教的熱誠。星馬佛教徒對於吳廷琰政府的迫害佛教,都一致悲憤填膺,咬牙切齒,深惡痛絕。他們表現護教的態度,真比老大的中國僧伽還要熱誠得多。
菩提中學演講
記者招待會結束後,我們全團四位法師,應菩提中學傅晴曦校長的邀請,到那裡對為數一千多個的學生講演。
白聖法師先講了幾句話以後,就由我來講。我以「偉大的佛教」為題。告訴了這一千多個學生說:「在一切宗教中,佛教的教主最偉大;在一切宗教中,佛教的歷史最久長;在一切宗教中,佛教的文化最豐富;在一切宗教中,佛教的信徒最眾多。希望我們佛教的學生,不但能以此引以為榮,而且能繼往開來,學成以後,多為佛教做些事情,多為佛教的弘揚盡一己之力去做最大的努力。」
我講完話後,淨心法師也講了一個有趣且有意義的故事,學生們聽得津津有味。
演講結束時,由傅晴曦校長致答詞。傅校長的答辭說來條理井然,逸趣橫生,使我們佩服不已。她講話很清晰,態度非常文雅,在女性中能有這樣演說天才的人著實少見。
菩提中學昨天我們來時,業已參觀過了,所以今天我們不再參觀,由十幾位學生代表跟我們合影以後,便告辭了。
洪福寺中憶慈老
告辭的菩提中學,已經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我們便回到妙香林吃飯,飯後訪問團大家都回到香嚴寺休息。廣餘法師留我在這裡,名義上是休息,其實演培、松年、廣義等諸位法師也在這裡,大家都恨不得時間再加一點,能夠多談一回,那裡想要休息?我覺得只談了幾句話,時間便到了,於是我們又相偕到洪福寺訪問去了。
洪福寺雖然古老,但庭院很寬敞,當我們走進寺門時,心中便湧起一種懷古的幽思。
洪福寺是本道和尚在檳城的道場之一,監院明遠法師,是一位忠厚老成的長老,他跟隨本道和尚出家後,即一直住在這裡。
因為洪福寺是慈航法師弘法過的道場,我們看了以後,想起星馬一帶的佛教,當年慈航法師曾在這裡創下了不少弘法事業的基礎,使後來的弘法工作能夠蒸蒸日上。慈老光輝遺澤,不但使人感念於懷,而且永遠令人銘記在心內。希望我們能夠將慈老為教為法、鞠躬盡瘁的精神,繼續發揮光大,今後更希望我們自由中國有道德有抱負的大德高僧,能夠有更多的人再來這裡傳教,則其受惠當不惟是華僑,全南洋的人,也將同蒙惠澤。
泰國佛寺會賺錢
洪福寺參觀後,我們到泰國佛寺去。泰國佛寺有一尊大臥佛,佛像的下面有許多小洞,凡是到這裡來參觀的人,聽說如果能夠放下幾個錢在裡面,就可以獲得消災與平安。佛殿的前面,佈置了不少茶座,這是供給來參觀的信徒歇息喝茶用的,當然在這時多少總要施捨一些錢了。
聽說當這尊大臥佛開光的時候,曾由泰王親自前來主持,住在這裡弘法的比丘,生活不易維持,便想出這許多方便之門,來彌補收入。
在泰國境內的佛教比丘,每天皆過著托鉢的生活,吃飯不要錢,乘車也不要錢,而且國家惠予種種優待,在那種環境中是用不著儲蓄金錢。但在海外情形便不一樣了,由於民情風俗的不同,沒錢就不能生活,難怪我們中國佛寺的香火、經懺、要大盛其道了。因為如果沒有這麼多弄錢的名目的話,出家人便無以生活,佛寺也就無從維持了。
在我個人覺得一個佛教弘法的出家人,應該有錢,而且越多越好,當前現實的社會,佛法沒有錢是弘揚不出去的。「有錢能使鬼推磨」,如果佛教有錢了,馬上就有很多人來信仰佛法,我們可以看基督教,他們不是藉著許多救濟物品,就能夠拉信徒嗎?所以佛教徒生財之道,只要合法,是不嫌多的,只是不要忘記一個原則:那就是取之於眾,用之於眾,能如此就算好了。
香山寺中訪明老
由泰國佛寺出來,就到香山寺去訪問。
香山寺在一個小山的山腰上,山前就是一片大海,四周的環境非常幽雅,房舍雖然簡單,但坐落於綠蔭叢中,卻也引人入勝。
住持明德法師,很慈悲,他對喜捨助人之事,最為熱心。晚餐本來是要到圓覺堂中吃的,事前我們就跟他講明,只要茶水招待就好了,然而這位盛意殷殷的明德法師卻做出了很多很好吃的菜要我們吃。訪問團自從到檳城來訪問,明德法師就經常陪伴著我們到各處參觀,這樣已經花去他不少的精神和時間,今天到他的道場來,又讓他破費如許之多,真覺得十分過意不去。記得去年宜蘭遭受歐珀颱風襲擊,雷音寺被風摧毀不能再用,在發動重行修建的時候,他聽到這個消息後,還有竺摩法師,梁圭堂居士等即默默地捐助了一筆款項,其盛意實在令人難忘。現在我能夠得這個機會和他見面,正好趁此對他表示謝意,所以我一再向他道謝。
明德法師是圓瑛法師的門人,白聖法師也是圓瑛法師的門人,所以白聖法師見到他時顯得特別高興,今天大家能夠在這裡訪問,覺得非常開心。
與丘寶光一席話
從香山寺出來時,時間已是下午五時,按照日程表五時半要到圓覺堂接受晚筵,事實上剛才在香山寺已經吃得很飽,實在再也吃不下去了,所以大家便商量先回到香嚴寺歇會兒,然後再去圓覺堂。回到香嚴寺,正想休息的時候,有一位丘寶光青年來訪,所以很高興和他見面談話。
這位丘寶光居士法名叫心海,英文程度很好,前些時我在臺灣編輯中英文對照佛學叢書的時候 ,書中的羯臘摩經,原文本是泰國寧寶海敏的英文,後來就是由這位丘寶光居士來翻譯成中文,以前我和聖剛法師時常談起這位丘居士,卻始終不知道他的住處,現在他能自動前來看我,心裡甚為歡喜。
這位丘居士大概還不到三十歲的光景,一副白皙的面孔,以及謙虛誠摯的態度,跟他一見面就能給人留下一個良好的印象。他告訴我,他們本來是在檳城佛學院親近蘇曼迦羅和釋西諦兩位法師的,但是自從蘇曼迦羅法師去世,釋西諦法師回到美國以後,這些青年們頓時如失去慈母的遊子,沒有依靠,不知何去何從了。他又告訴我,今天在星馬一帶的地方,有許許多多的佛教青年,不會說中國話,卻會說很漂亮的英文,假使能有通曉英語的法師常在檳城弘法,一定會有更多知識青年皈依佛教,他也很希望祖國大德法師能夠前去領導他們,他又談起我所著的玉琳國師及釋迦牟尼佛傳,是青年一部良好讀物,很多看過的人,都能夠對於佛陀的偉大,佛法的崇高,由衷地歡喜讚嘆,進而皈依了佛教。
最後丘居士說,他明天將要到怡保去,住在怡保的勝進長老那裡因為我們要去怡保訪問所以要他去翻譯英語及客家話。
分別時,我再三對他勉勵,便相約明天到怡保時再見。
丘寶光居士走後,我們便去圓覺堂晚餐。
客屬公會演講
昨天和今天兩個晚上,我們都在客屬公會演講。今晚白聖法師開示了淨土大意以後,輪到我在講話時,白聖法師、賢頓法師、及淨心法師都回去休息了。因為曾經相約:凡是沒有輪到講演的人,不必在旁邊當聽眾,一天的訪問,到晚上著實辛苦,也應當趁這個機會休息休息。昨天白聖法師講話的時候,我沒有來參加,今天我講話了,白聖法師等當然應該要回去休息。可是當我講完回到香嚴寺後,白聖法師連說:「今天實在不該先回來,因為主席竺摩法師都還沒有離開,我們就先離開實在很不禮貌!」
訪問中的人情禮貌,就是這麼容易顧此失彼。
今晚我的講題是:如何修學菩薩道?由陳少英校長翻譯成閩南語。陳校長口齒清晰,說起話來流利生動,使這一次的講演生色不少。我講完後,朱斐居士接下去講怎樣消除煩惱,內容很中肯,甚獲在座聽眾一致的好評。
七月二十七日
太平佛教會
檳城是一個小島,人口有三十多萬,大部份都是中國華人,街道商店的招牌,用的都是中國字,馬來亞政府雖然一再通令一律要用馬來文,但中文在檳城還是暢通無阻。
在馬來亞的華文報紙,每天第一條新聞前,都要加一條標語,諸如「學習國語(馬來語)是最光榮的事」「好國民要學國語(馬來語)」,起初我以為華文報紙上鼓勵人學國語,定是中國話,那知在馬來亞所謂國語者乃馬來語也,中國話只能夠稱做華語。
訪問團在檳城的活動,至昨日已算告一段落,今天我們要到怡保去訪問,從檳城到怡保中途要經過太平這個地方。隆根法師說:「太平佛教會今天約好午餐要由他們供養,等餐後才要到怡保去。」
一早起來,我們便忙著整理行裝,準備出發。從檳城到太平,約二小時餘的時間方才到達。太平是一座樸素的城鎮,太平佛教會會址是最近花三萬元的美金購來的。二層樓,前後兩進,還有一塊大廣場,樓房的後面是一座院子。這所佛教會的設備尚稱齊全,我們看到這麼個小城鎮都有這樣的佛教會,而我們老大的中國佛教會,連一個獨立的會址都沒有,使人感到非常慚愧。
太平佛教會的會長林振德先生是一位青年居士,我們到這裡來參觀的時候,他親自率領數十位青年居士列隊歡迎。
這裏的佛教青年,英文程度都很好,只可惜很少有大德法師來弘法傳教,所以他們雖然熱心,但所知有限,即連佛教儀規仍然不太了解。
太平佛教會附設有青年會,也有星期學校,在弘法事業方面表現得相當熱烈。我們在這裏應他們開的歡迎會後,就去參觀太平動物園,太平公園等地方,然後回來吃午飯。
太平佛教會可以說是一個年輕的佛教會,有朝氣、有魄力,佛教需要青年,佛教需要有組織有魄力的青年,更需要有熱忱的大德比丘去領導他們,能夠如此,佛教才會顯得有朝氣,有奮發蓬勃的朝氣。
妙榮師開車
飯後,我們從太平佛教會出來,有一位出家多年的妙榮師,來為我們開車。從檳城出發,我們原先乘的是兩部車子,連乘人及裝行李,顯得有些擁擠。現在妙榮師看到這種情形,承蒙他的好意,把他私人汽車也開來了,使我們能夠有個寬敞的座位及舒適的旅途,真要謝謝他了。
在我行腳過的地方,很少看到出家人私人有汽車,尤其是會開汽車的出家人,更是少見。妙榮師看上去是一位老實的修行人,可是駕駛汽車的技術,卻很高明。他是一位沉默、謙虛的人,在太平地方的出家人,總共只有他一枝獨秀了。
妙榮師住在法華岩,我們在往怡保以前,他特地帶我們到那裏參觀,本來行程表上沒安排,但妙榮師一再邀請,盛情難卻,便去了。
像這樣意外的訪問,在以前也經常有,他們盛意殷殷,卻之不恭,只要時間方面的許可,我們也樂意廣結善緣。
怡保霹靂洞
從太平到霹靂洞的途中,沿途叢山峻嶺,怪石峋嶙,景色極為優美。本來午後行車,是最好的休息機會,但為了貪看沿途景色,只得睜開大眼來驅逐睡魔。
我們一行人約在下午三時到達怡保霹靂洞。
由霹靂洞到怡保還有大約三公里的距離。這天下午,勝進長老及宗鑑法師親自率領了數百位信徒,到這裏來迎接。霹靂洞比臺灣的獅頭山水簾洞還要大兩三倍,數百人在裏面,一點不覺擁擠,洞中有一尊大佛,約有三丈高左右,是一尊坐著的佛陀像。
霹靂洞是由一位仙如居士在管理,有一點神仙氣味。我們一進洞裏,歡迎茶會就開始了。首先由宗鑑法師代表怡保佛教界致詞,然後大家請白聖法師和我先後說話,最後由勝進長老致閉幕詞,便宣告結束。
這裏的信徒,大家都衣冠楚楚,虔誠肅靜,大多數是勝進長老及宗鑑法師的弟子,可見平常的教導相當成功。
會後大家便向怡保進發,浩浩蕩蕩的車隊,大輛小輛,五顏六色,不下數十輛之多,就像車輛展覽一樣。
這樣車行大約半小時,就到達怡保的東蓮小築。
東蓮小築實係大築
東蓮小築是勝進長老的道場,在國內時勝進長老和我就經常通信,那時候,我總以為東蓮小築是一個修行的小小精舍,今天到這裏一看,才知所謂東蓮小築者實係大築也。
東蓮小築的庭院很寬大,佛殿上面是藏經樓,後邊有幾座寮房,右面是新建二層樓的講堂。勝進長老的精舍,則獨自建立在庭院的後角上。
我們走進佛殿,向佛陀聖像禮拜完畢,勝進長老引著東蓮小築的數百信徒來跟我們相見,然後歡迎會便開始了。
在歡迎會中,電唱機上播出佛教文化服務處所發行的佛教唱片,那悠揚熟悉的歌聲,高入雲霄,使我聽了好像回到台灣一樣。
會後,我們沐浴、休息,臥房安在新建的講堂高樓上,勝進長老親自招待,為我們忙前忙後,熱忱感人。這位老人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我藉這次訪問機會,特地在沐浴後,前往他的禪室禮座。
勝進長老的靜修禪室中經書法物很多,可見其孜孜不倦的精神,很使人敬佩。長老為文非常練達,過去我每接到他的函示時,字裏行間,對於他的文章道德即引起無比的敬仰,今天能夠親聆教益,真覺得榮幸無比。可惜因為時間的限制,未能久留,匆匆向他要了照片,便趕去三寶洞應供去了。
三寶洞中受供養
三寶洞是宗鑑法師的道場,從東蓮小築出來,車行約十多分鐘即可到達。到了三寶洞只見這個怡保勝地,遊客如織的岩洞是依著山勢而開鑿的,曲折、寬大,佛殿是在洞中的右方,左面擺設數十棹的筵席,洞裏有寮房,洞口附設了紀念品流通處,設備非常齊全。
我們先向佛陀聖像頂禮,數百位信徒也一隊隊的來向我們頂禮,頂禮完畢,宴會便開始了。
今天到的人很多,有印度人,有馬來亞人,還有其他各地的人,可見宗鑑法師人緣之好、信徒之多,在宴會中互贈錦旗,賓主融洽,盡歡而散。
餐後,我們在洞裏參觀了一週,並在流通處買了幾張馬來亞風景圖片。
宗鑑法師,正當壯盛之年,身體健康,為人熱誠,怡保佛教仰賴勝進長老和他的地方,實在很多。宗鑑法師的師父清心和尚已經在不久以前圓寂,享年八十二歲。聽說靈柩正停在離三寶洞不遠的另一個道場裏,本想立即前往拈香,以表示敬意,但因為時間的限制,訪問團要趕回怡保作一次公開演講,只得留待明天再去了。
白聖法師等先乘了一部車子去講演,留下我一個人,等了約半小時,才來了一部車子接我,我們相約,今晚由白聖法師和賢頓法師先講,明天在東蓮小築由白法師和我說法。我怕此刻進去會場,影響聽眾的寧靜,當時請開車的曾先生送我回東蓮小築。
勝進長老見我先回來,非常歡喜,就在講堂樓上,靜靜的夜晚,我聆聽了他不少的開示。他告訴我他的一些情形,對這位老人家關心佛教前途的願望,以及他對人對事的慈心悲懷,使我更進一步的認識這位可敬的長老。
七月二十八日
東蓮小築弘法會
東蓮小築的勝進長老,除了安排在午飯時,為我們舉行公宴以外,上午九時,還為我們安排個弘法大會。
今天到有數百位信徒,還有我國劉伯群等幾位僑領也趕來參加。
弘法大會一開始,首先舉行獻花、獻旗,然後攝影留念,等大家開始講話時,已經花去不少時間了。
這次弘法大會,可以說是一個演講比賽會,除了勝進長老致詞,隆根法師為我們介紹外,大家都以佛法為題,作精闢的演說,訪問團所有人都被邀請講話。
我以佛法為題,也講了二十多分鐘的時間,由丘寶光居士為我翻譯,本來他是可以為我們翻成英文和粵語的,但因為時間的關係,只翻了粵語一種。丘居士文質彬彬,口才很好,態度溫和文雅,是一個難得的佛教好青年。這個演講會雖然時間很長,可是講者和聽者們的興趣都很濃厚,會場相當肅靜整齊,只是我們每天勞碌奔波的訪問團,覺得有些辛苦而已。
上金馬崙去
演講會結束後,公宴便開始了,前前後後,一共開了四十餘桌,菜很豐富,烹調的技術很好,吃起來又鮮又香,非常可口,大家飽餐一頓以後,便向他們告辭,準備往金馬崙去了。
我們從東蓮小築出來,數百個擁擠著的信徒,在門外列隊歡送。臨別時勝進長老一再殷殷致意,希望訪問團能夠每年到這裡來訪問一次。
想到勝進長老,和這裡的教友,待我們如此之親切,如今即將分離,心裡不勝依依難捨。
告別了東蓮小築,在往金馬崙的途中,我們還由宗鑑法師及幾位居士的陪同,到清心和尚的靈前拈香致敬。
金馬崙有如我國的廬山,菲律賓的碧瑤,這是一個避暑的勝地。山上有一座三寶寺,過去演本法師在此住過,現在是由新加坡毘廬寺的本道和尚兼代住持的職務,鄧圓慧在這裡擔任當家,還有一位華山法師也在這裡靜修閱藏。
金馬崙海拔四千多公尺,道路彎彎曲曲,沿路風光極為迷人,有觸目驚心的懸崖斷壁,有縱橫交叉的狹小歧路,和臺灣的橫貫公路的景致非常相似。
車行三小時餘,我們才到金馬崙。
在路上行走時,車外落著疏疏細雨,氣候也漸漸寒冷,到了山上,只見碧空萬里,一片晴天,兩旁樹木,蒼翠欲滴,一幢幢式樣新穎的別墅,隱隱約約地顯露在濃密的叢林中,就像臺灣的陽明山一樣。
我們走進三寶寺,圓慧當家便笑謎謎地迎面而來,很殷勤地將我們接至房間休息。這裡的設備很好,我們每兩個人合住一間房間。
因為金馬崙海拔很高,天氣很涼爽,到了黃昏時刻,沒穿上毛線衣便不足以禦寒了。從浩日當空,熱氣薰人的山下,走到這一個地方,宛若使人進入清涼的世界一般的舒適。
當晚我和隆根法師,兩人同房而眠,我們暢談佛教各地的情形,在不知不覺之中,夜已深沉,為了明日訪問行程,只得合眼朦朧入睡了。
七月二十九日
頭昏腦脹到馬都
一早醒來,吃過早飯,天尚未十分光亮,朱斐居士便一再要我們在這裡留影紀念。
我們在七時左右,乘車下山,往馬來亞的首都吉隆坡出發。
聽說金馬崙到吉隆坡有四五個小時的車程,我們聽後不禁連連皺眉,心想今天又要經過一次長途跋涉了。
一路上車行轔轔,馬路難很平坦,但乘車的時間既久,仍覺得顛簸不已。
從山上下來,我們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橡膠園,沿途民房不多,顯示出馬來亞當地是一個富庶之邦。我們經過幾個小市鎮,所看到的商店招牌盡是中國文字,我想華人在這裡掌握著經濟的中樞,其得來並非偶然的。
行行復行行,好不容易,車子才滑進這個東南亞新興國家馬來亞的首都──吉隆坡的市區。
本來我們在二十三日那天,就已經來過吉隆坡一次,當時因為匆匆忙忙,沒有時間訪問,在當晚由隆根法師陪同乘夜快車趕去檳城。
馬來亞佛教會為我們所排定的訪問程序是馬來亞的北部而到南部的:檳城是屬於北馬地帶,吉隆坡是中馬,新加坡是南馬。
今天我們又回到吉隆坡來,吉隆坡佛教分會主席隆根法師,當我們來到馬來亞訪問的時候, 就一直由他引導的,除他以外,如振敏、鏡盦、伯圓等幾位法師,在上次我們已經見過面;今天我們再到吉隆坡時,他們已經率領數以百計的信徒,以及數十位出家人,齊集在觀音亭鳴鐘擊鼓,列隊歡迎。我們禮佛、接受獻花完畢,便到中華大會堂接受吉隆坡雪蘭峩洲佛教分會在這裡所舉行的歡迎會。
中華大會堂歡迎會
吉隆坡雪蘭峩洲佛教分會在中華大會堂為我們所舉行的歡迎會,經過振敏、鏡盦、伯圓等幾位法師的悉心籌備,招待得甚為週到熱烈,場面極為盛大,到有僧侶居士不下六七百人。雖然時間已經將近下午一時,肚子裡早就高唱空城計,而歡迎會的致詞是不可或缺的;首先由主席伯圓法師致詞,再由白聖法師講話,當接下去要請我講話時,我看時間實在不早,便敬謝不說了。
今天在會場中,我看到有不少出家人在座,心裡覺得很奇怪,常聽人家說馬來亞這個地方出家人很少,但今天卻來了這麼多;探問之下才知道在各地的諸山佛寺,為了表示歡迎我們,今天一律不接佛事,都已經雲集到這裡來了,盛情實在可感。
湖濱精舍山水秀
歡迎會舉行過後,我們便到湖濱精舍休息、午餐。湖濱精舍是伯圓法師新建的道場,位於吉隆坡市的近郊八打靈的地方。八打靈的風光極為優美,有如臺灣的新北投;一般富有人家,有很多在這裡建築別墅,湖濱精舍正建築在一座小丘上。在面前不遠的地方,馬來大道從這裡經過,從湖濱精舍的面前看去,一幢幢新穎的別墅矗立在眼前,湖濱精舍亦建築得美輪美奐,給人有一種樸素幽雅的感覺。
伯圓法師性情沉靜,人很文雅,他所創建的這所道場,正是湖光山色,他招待我們在這裡住宿,真要謝謝他的一片好意。
自從我們到馬來亞訪問以來,所住的客房全是新建的;如在檳城所住的香嚴寺,在怡保所住的東蓮小築的講堂,在金馬崙所住的客房,以及這裡的湖濱精舍,都是建築得美觀、舒適,我們能夠住進這些新建的房子,感覺非常榮幸,他們也引為非常光榮。從出國以來,東奔西走,今天一旦能夠生活在這種清幽寂靜、無喧無擾的環境中,實在很想在這裡多住幾天,而不願意再去訪問,可是這個心願那裡能夠實現呢?飯後不久我們便匆匆又趕上訪問的征途去了。
泰國寺‧錫蘭寺‧西明寺
訪問團每到一個地方,當地佛教團體,總喜歡安排我們到外國寺廟去訪問,我們心裡覺得外國的語言又不通,風俗習慣也不同,去他們那裡訪問,是一件非常乏味的事情。但是當地的主人卻認為外國寺廟的負責人,平時與我們中國比丘鮮少來往,大家同是佛教徒,因為日久生疏,難免視同路人,所以正可以趁這個機會來加強聯繫,敦睦「邦交」,基於這個理由之下,我們也只好隨喜了。
吉隆坡的泰國佛寺剛剛建成,我們匆匆一瞥,沒逗留多久便又趕到錫蘭佛寺去。
錫蘭佛寺在這裡辦有學校和佛教青年會,弘法事業亦算很有成就。
我們聽說這座佛寺,每次推派代表在世界佛教友誼會上,都贊成為中華民國保留席次,使中華民國能夠派代表參加。
泰國佛寺或錫蘭佛寺的負責人,他們和本國的佛教保持著密切的聯繫,人員也經常調換,所需的經費由本國支持,用不著自己操心,所以他們不必向當地的信徒拉攏,而可以專心致力於發展佛教弘法事業方面,所以辦得很有成績。
反觀在這裡的中國法師,完全要憑著自己的能力去奮鬥,根本談不上有任何補助,而祖國一向對他們不聞不問,隨其自生自滅,如此兩者相較起來,真是何啻有天淵之別!想到這裡,不勝使人感慨系之。中國法師是如此之艱苦,如此之偉大,中國佛教會無論在對內對外的工作上來說,實在做得太少了。
西明寺也是由外國的僧團所主持,中國護法居士在這裡參加的為數亦不少。我國有一位出家人三般努力比丘,也住在這裡。他見到我們來,表示非常歡迎。他曾在菩提樹雜誌及覺世旬刊投過稿,年紀尚很輕,可是已經出版過兩本著作,也很有上進心,一再問我國內有什麼地方可供他回來參學,我告訴他等我回國後替他打聽了以後才回覆他。
其實我想在國內除了由印順法師辦的福嚴精舍以外,其他又有什麼地方可供國外學僧回來參學的呢?
福巖精舍的學風很好,然而據說從明年這批學僧畢業以後是否續辦,猶在不定之數。想到老大的中國佛教,竟沒有一個地方可供國外學僧回國參學,這在今日佛教界正高唱教育、文化、慈善的口號之下,實在是值得我們特別注意的一件大事!
從西明寺出來,我們接連又去訪問了南洋日報、中國日報等機構。今天節目這樣緊湊,走了這麼多的地方,可以說從早晨到晚間都在車內過去了。有時還要上車下車,拜佛講話,實在精疲力竭,大有吃弗消之感。我們把這些地方訪問完畢,已經日落西山。接著我們又匆匆趕往中華大會堂,赴雪蘭峩州佛教分會在這裡所舉開的宴會去了。
晚宴席上話長命
今天的晚宴出席人很多,筵開四五十席,也有好幾位泰僧來趕熱鬧,可是他們過午不食,我堅持建議請他們回去休息,既曰晚宴,當然是吃,而不是看的。
晚宴席中大家要白聖法師與我起來致詞,我講的題目是「發財與長命」,我說布施可以發財,素食可以長命;的確,不但是我對素食要一再強調,就是近代科學家亦舉出素食可以益壽延年,消除百症的不少論證。
有一位馬來亞胡教授,他起來說訪問團能夠到這裡來訪問,確實是很有意義而使他們感覺到莫大的光榮的,所以不單是訪問過了就算了事,大家應該在這裡辦一所中國大學以示紀念。
我想這個意見雖然甚為可取,但是曲高和寡,言者諄諄,聽者藐藐,在國內也不時聽到要辦佛教大學的呼聲,但這是個夢想啊!把夢想成為事實,不知還要幾多阿僧祇劫哩!
七月三十日
吧生之遊
吧生是一個港口,距離吉隆坡約一小時餘的車程,聽說在吧生的地方有一座龍華寺,還有一個佛學研究社。在吧生也有不少的覺世旬刊讀者,今天要到那裡訪問,趁機我也可見到他們。
上午由伯圓、振敏,及鏡盦三位法師的陪同,乘三輛轎車出發。從吉隆坡到吧生開闢了一條寬敞的雙線道,可供四輛汽車同時行走,斑馬線分界顯明,汽車可以開足馬力,以時速八十英里向前飛馳,而不必擔心可能前有車來。
我們一行人到了龍華寺,禮佛完畢,地方上的僑領便出來招待。有一位覺世讀者趙忍庵居士也趕來相見,趙居士在這裡曾介紹了不少的覺世讀者,非常感謝他。他在上海時,即見過白聖法師,大家相談甚歡,融洽無間。趙居士對於佛法的弘揚非常熱心,他委託香港佛經流通處印了不少佛書,與人結緣。他的個子很高,很胖,善於說話,很有風趣,他不但對佛法有義解,而且他注重修持,使人對他留下良好的印象。
我們暢談過後,趙居士親自駕車引導我們前去參觀一所規模龐大的回教堂。
這所回教堂完全是用大理石砌成的,光可鑑人,真夠得上稱為富麗堂皇,與雪蘭峩州的蘇丹官邸遙遙相對。我們走進教堂時,一位老回教徒迎面前來招待我們,對於每一樣事物都為我們詳細說明。
回教是馬來亞的國教,馬來亞這個地方,人口相當複雜,可以說世界人種在這裡都可看到,有人說馬來亞是世界人口的展覽處。由於種族的不同,所以信奉宗教各異。雖然馬來亞政府定回教為國教,但信教絕對自由。馬來亞對於世界上各宗教一律尊重,各宗教辦學校,都可以領取津貼,興建寺廟可以領取補助,遇有困難時政府也能為他們設法解決等。我們聽到了這些話,再想想自己國家的情形時,對於他們政府開明的作風,實在值得稱讚。
從回教堂出來,我們就去參觀正在興建中的港口,這個港口工程浩大,完工之後對於這裡的經濟發展必有很大的幫助。
我們佇立在港口,抬頭仰望,只見碧海晴天,一望無際。因為時間的關係,也無法在這裡多耽擱,匆匆踏上轎車,便回到湖濱精舍。
佛有緣晚宴
佛有緣是吉隆坡有名的素菜館,傍晚,我們應伯圓、振敏、鏡盦等諸法師之邀在這裡晚宴。
在馬來亞,我們每到一個地方,就有素菜館的設立,聽說在新加坡也很多。
佛有緣的素菜館生意興隆,我們坐在這裡吃飯的時候,夥計們忙著做這弄那,不時還將菜做好再送筵席到外面去。
素食是很值得提倡的,素菜館的設立也值得提倡。台北有一家素菜館,生意卻比不上這裡好,可見國人對於素食並不如何重視。
南傳佛教對於大乘佛教的素食,異常讚嘆,近代營養學家也提倡素食,素食符合佛教慈悲的精神,素食既合營養,又合衛生,關於素食問題實在有待大家提倡,願大家都能素食。
吃過晚餐,我們就到中華大會堂去演講,白聖法師講「人生與禪」,我講「佛教的特色」。白聖法師講話時,由淨心法師翻譯,我講話時,則由雪蘭峩州佛教分會的一位女居士翻譯,講完後到湖濱精舍休息時,已經十時多了。
七月三十一日
前往馬六甲
早上八時,我們就與吉隆坡諸位法師,尤其是湖濱精舍的主人伯圓法師、觀音亭的振敏法師、觀音寺的鏡盦法師等告辭,往馬六甲進發。在吧生的趙忍庵居士也特別撥暇趕來親自駕車相送。
我們在十一時才抵達目的地馬來亞最早的古域馬六甲。
當我們一行人尚在郊外的當兒,就被由金明、金星兩位法師所領導的歡迎隊攔阻去路。承他們的好意要我們接受獻花,並且相伴攝影留念。攝影師把我們當作演員般地要我們這樣那樣,好不容易才把這道手續完成,吁一口氣,便跟隨他們的幾十輛小包車後面,往馬六甲街上遊行。
馬六甲雖然是馬來亞最早開發的一州,但街道卻很窄小,來往穿叉的汽車非常的擁擠,街上的民房雖很樸實,然而來來往往的汽車卻都是流行型的,看起來頗不相稱。我想馬六甲這個地方如果是想趕上時代的話,就得必須將這個都市先遷移重建才行。我們坐在車裡,在街上繞了幾圈後,於十二時正在到達馬六甲一個有名的青雲亭。
青雲亭歡迎會
我們到達青雲亭的時候,擁擠著的歡迎大眾前呼後擁的將我們擁進佛殿裡,接著我們向佛像頂禮問訊,這時,這裡的信徒一起在旁邊用唱香讚來表示歡迎,情況相當熱烈。
馬六甲佛教香林學校全體學生數百人,也趕來歡迎我們,為了把全體學生都能有機會一起納入鏡頭,所以他們分了好幾批和我們合影,作為紀念。
照好相,我們又被接至馬六甲佛教會去接受他們為我們所舉行的歡迎會,歡迎會上所到的青年很多,直到結束時,已過下午一時了。
接著我們便到明覺蓮社去吃午飯,明覺蓮社的規模不小,信徒很多。
在這裡我們見到住在妙音社的黃慈因老太太,黃老太太過去和吳唯真居士曾經要我替他們印過佛書,當我見到他那慈祥的面容,以及和藹可親的態度,使我不知不覺之中想起在大陸上吃素數十年的外祖母來,不知她老人家現在還健在否?想到從小就在外行腳流浪的我,今天這裡,明天那裡,東飄西泊,走遍天涯海角,故鄉親人在心靈上對我本無掛礙,但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想到這裡,心裡不禁引起淡淡的鄉愁。
金明金星二位法師
我們在馬六甲,下榻在佛教會裡。這所佛教會,不久以前也是花了數萬元的叻幣買下來的。
南洋地方的佛教徒對於佛教會很重視,他們寧可廟小會大,就是把將要建築寺廟的經費移來充作擴展佛教會辦公的地方都在所不惜;但是在我們臺灣的情形可不同了,在臺灣一間間大寺廟相繼落成,可是佛教會連求個辦公的地方,都不容易得到,中國佛教會熱心於競選理監事的諸公不知為什麼對這一點不加注意?
現在我們住的這個馬六甲的佛教會有佛殿、教室、施診室、寢室、辦公室、庭院,一應俱全,設備完善,金明金星兩位法師在這裡領導。
金明法師是香林學校的創辦人,佛教會由他來擔任主席;金星法師是青雲亭的住持,美國有一位比丘尼就是由金星法師在這裡為他剃度出家的。
金明、金星兩位法師是師兄弟,對於弘法很熱心,他倆雖是身在海外,但對於家鄉的常住卻關懷不已,稍有餘蓄便接濟他們,這種飲水思源,懷念舊恩,不因時日而異,著實不可多得。
下午是自由活動的時間,我沐浴完畢,趁著他們在午睡的時候,便跑到青雲亭參觀。青雲亭的殿堂與房舍一間間地,有不少間;室內設備幽雅肅穆,古色古香,聽說這裡是馬來亞最早的佛寺。這裡信徒以青年為多,求法心很強,尤其是有一位陳瑞治女居士曾經以釋迦牟尼佛傳當作課本來教授這裡的青年,他們在金明與金星兩位法師的領導之下,個個熱心向學,非常難得。
從青雲亭回到佛教會,正好趕上晚宴的時候,晚宴到有議員、地方首長、僑領等為數不少。
八月一日
馬六甲的古蹟
馬六甲這一州,是馬來亞開發最早的地方,我們如果想要研究馬來亞的歷史文化,那麼就應該先到馬六甲這個地方來參觀才對。
今天早上,我們由金明法師、金星法師、及寂晃法師、趙忍菴居士陪著,參觀馬六甲的三處古蹟:聖保羅教堂、古城、及三保井。
聖保羅教堂位於馬六甲州政府後面的一座小山上,約在二百年前建築的。現在已經年久失修,只剩下幾處斷垣頹壁,一切設備破壞無餘,人已經無法在這裡居住了。
我們來到這裡的時候,適逢當地的衛生所正在噴射DDT,這裡的蚊蟲很多,因為是所古教堂,參觀的人數也不少,所以政府便經常派人噴射殺蟲藥,以驅逐蚊蟲。
從教堂外舉目遠眺,馬六甲整個市區,盡在眼簾,這裡的地點不錯,只可惜的是如果當地的人不加修整保持,那麼這所古教堂的遺跡能夠再保持多久,那是很難說的。
這座聖堡羅教堂的地下室及後面的庭院,現在還留著許多墳墓,聽說是建築這座教堂的建築師及傳教士死後埋葬在這裡的。教堂本來是傳教的地方,應當是清淨雅潔的,如埋葬了些死人的屍體在裡面,難免會使人聯想到歐州古世紀的帝王墳墓,那種陰森森的氣氛。
從聖保羅教堂的小山崗步行下來,就到了馬六甲古城。這座只有剩下幾道城牆、及幾座小炮臺的古城,聽說以前是用來與荷蘭人作戰與防禦用的。荷蘭人從前在馬來亞也曾佔領一時,經過馬來亞當地人與華人不斷的努力奮鬥,就像鄭成功在台灣將荷蘭人驅逐回去一樣。
從古城參觀後,我們又轉往三保井參觀。
這口三保井,想各位讀者看到這個井名,當不至於如何生疏;它就是民國紀元前五○七年,奉了明成祖的命令,造了六十二隻大船,帶了二萬七千八百人,開往南洋,宣揚我國德威的三保太監鄭和所開鑿的。那時因為隨從的人多,一時找不到水源,便在這裡挖掘出這口直徑約二丈的水井,來解決飲水的問題。現在這口三保井有圍牆,我們來到這裡的時候,聽說此地已經數月不雨了,我們看到許多民眾在這裡取水飲用。
在三保井的旁邊,有我國僑民開設的許多酒店、茶肆,生意還很興隆。就在三保井邊,有一座三保寺,這座寺廟大概是為了紀念三保太監而興建的。我們在這裡禮佛以後,主持人忙煮了三保井的水,端出來給我們吃。陪我們來的金明、金星兩位法師,及趙忍庵居士對我們說,吃了這個三保井裡的水以後可以發財長命,大家聽說,連忙開懷暢飲,至於是否真的能夠發財與長命,那就不得而知了。
暑期青年訓練班
我們聽說在馬六甲有一所由小乘比丘所建立的釋迦院,正在開辦佛教青年暑期訓練班,所以當參觀過三保井以後,便到那裡去參觀。
釋迦院佔地雖然不大,可是他們對於傳教的熱心,卻極令人敬佩。除了佛殿以外,尚有講堂,院落環境,清靜幽雅,處在這裡來研究佛法,一定會有豐碩的收穫。
聽說報名參加暑期青年訓練班的學員,到現在已經有一百多位,這許多位青年,都將集合在一起,接受為期一個月的佛教生活。在這裡訓練的學員,食宿一律由釋迦院負責,當然這些經費,都是由華人信徒捐助的。這些報名受訓的學員大都是華人的子弟,在觀音亭的佛教青年,也有很多人來報名參加。
海外佛教的弘法,可以說以青年為主力的,相反地在台灣佛教裡,青年信佛的人數終究嫌少。我們知道,青年時期有抱負、有熱誠,今後佛教的弘法事業是極待青年來推動。因此負責佛教教育的大德法師居士們,對於佛教青年人才的造就,便需特別注重。近年來各大專院校,相繼成立佛學研究學社,有的辦得很有成績,有的因缺乏領導而徒有虛名而已,這實在非常可惜。
除了各大專校的佛學社以外,其他有關佛教青年的活動,可以說是很少聽到的。在台灣各寺廟,我想也可以模倣他們的組織,每當寒暑假期便不妨設立寒暑假期佛教青年知識研習會,平常也可成立青年會、學生會、兒童班等組織,來培育佛教青年學生,使他們能夠接近佛教,信仰佛教。
社會上是有許多青年學生極嚮往佛法的,只可惜他們對於這「宮室之美,百宮之富」的佛教,不得其門而入,雖然心嚮往之,也只是徒嘆奈何而已!
關於「釋迦傳」
這天午飯,我們是在慈惠院吃的。慈惠院是女眾修行的道場,有許多女眾住在這裡。目前,在台灣編輯覺世旬刊的就是由一位慈惠小姐負責,朱居士在此攝影一張,要我寄給她紀念。
席間,我們大談日本「釋迦」影片,金明法師曾問起我在台灣有一部「釋迦傳」的台語影片,該片還由我擔任顧問,不知內容如何?
提起台製的「釋迦傳」,真是一言難盡。記得那是民國五十一年的事吧,那時日本的「釋迦」影片剛出籠,在台灣的金獅影業公司的負責人,就曾數次拿我所著的釋迦牟尼佛傳,跟我商量想將該書拍成電影,本來我以為要把教主釋迦牟尼佛陀,以人身來面對面地搬上銀幕,便不表贊同。但是經過他們一再要求,我便認為基於弘揚佛法的立場,在無傷大雅之下,也不妨大開方便之門來讓其拍攝。可是在拍攝以前我還鄭重地提出幾點要求,等他們承認後我方才答應,我記得那幾點要求是:
一、影片的內容要絕對莊嚴,不得有為取悅觀眾,而有低級趣味的鏡頭。
二、成佛後的佛陀,不得面對面地出現在大眾前,以褻瀆佛陀的神聖和莊嚴。
三、故事的取材,要盡量在佛教的教義方面擷取。
四、要把佛陀的悲智願行等偉大的精神,多多表現出來。
當時我之所以提出這許多條件,一則是惟恐他們將影片的內容變了質,一則也是由於日本的「釋迦」拍竣以後,曾遭受佛教國家的反對,因此我不得不慎重其事了。
那裡知道當釋片在彰化開鏡的時候,他們邀請我去參觀,我去了,才知道他們所聘請的導演,根本不懂得佛法,而且也不懂得拍攝宗教片的意義。有些鏡頭我看後深深不以為然,所以我便建議他們如何改正,誰知他們卻搬出一套電影學說來與我論難,從此我知事不可為,便不再去了。等到影片全部拍竣,在上演時,他們向外界說是根據我的原著,並且聘請我當顧問。其實片中內容究竟如何,我可以說是全不知情;本來我是準備加以否認的,後來一想,社會人士既然想拍佛教故事,多多少少總會使觀眾得到若干啟示與好處,所以也不忍心在第一次就潑他們的冷水,使後來的有心者望而卻步,便隨他去了。
當釋片試鏡時,他們想邀我去看,我曾建議他們;也請中國佛教會理監事們審查,如果他們說通過了,那便不成問題。
試鏡那天,果然中國佛教會諸公,大部份都到齊了,我也應邀在場,但是真不巧,我當時適逢感冒,熱度很高,頭腦昏昏地,內容如何,根本無心去評論,我記得那天在試片時;我曾在試片場嘔吐。等到後來正式上演了,我才有機會正式看到,這時才我知道我所提出來的條件,根本沒有一點做到。如果說釋片是由我當的顧問,那真是冤哉枉也!
台製釋迦傳上演後,觀眾大家見仁見智,可謂毀譽參半,在我的看法,無論如何不能和日製的「釋迦」相比。
當日製釋迦在電檢處試片時,我也應邀參觀,後來在台北、高雄、宜蘭放映時,都有信徒邀我去觀看,總計前後我一共看了四次之多,一次一次的感覺都不同,總之,很使人感動。自從日製「釋迦」放映以來,據我所知,已經有不少人,因受劇情的感動而信奉了佛教;也有不少的異教徒因而改變了信仰,皈投到大悲佛陀的懷抱,大家認為日製「釋迦」確有可取之處。
我說到這裡,金明法師問我日製「釋迦」片既然這樣好看,為什麼世界各地有許多佛教國家一致反對呢?
原來他們之所以反對,就是為了耶輸陀羅自殺那一節違背歷史所致。這一段劇情在台灣試演時,我們即建議電檢處予以剪除,而經過剪除以後,其他的就無傷大雅了。
台製釋迦傳與日製釋迦,在台灣一起上映時,由於這兩部片子互相打對台戲,所以曾轟動一時,我不幸也莫名其妙地被捲入這個漩渦,真是阿彌陀佛!
我們談後,金明法師顯得很高興,他說他要想法使日製釋迦也來此一演,期能讓這裡的居民對佛法的了解,有所幫助。我也祝福他們!
香林學校講演
我們在慈惠院午餐後,大家相偕回到馬六甲佛教會休息。當時指針在兩點時,我們才去拜見馬六甲州長。
馬來亞是一個聯邦制度的國家,由九個州聯邦組織而成。其中有八個州是蘇丹制度,即州長是世襲的,只有馬六甲這一州是唯一民選的州長。
馬來亞這個國家,所謂蘇丹或是州長者,其地位都相當高,比起馬來亞總理有過之而無不及,當然其職權是比不上總理的。蘇丹王雖然是世襲的,不過在馬來亞仍很受人尊敬。
我們去拜見他的時候,他顯得很客氣,用數道點心來供養我們。席間他曾數度表示希望能到台灣訪問,他講的是英語,由金星法師在旁翻譯。我們不要看忠厚老實的金星法師,他的英文造詣卻是頂瓜瓜的。
辭別了馬六甲州長,我們便到香林學校去講演。香林學校是金明金星兩位法師為紀念恩師香林和尚而創辦的,環境整潔,明窗淨几,處在這種環境裡讀書,一定效果百倍。
香林學校的學生,上下學有校車接送,學生總共約有七八百名,大部份是華人子弟。
我們應邀在這裡對七八百名的小朋友們演講,白法師開示後,我講了許多小朋友的話,鼓勵他們要認真向學,信仰佛教,並且不可改變信仰。
演講後,接著又到緊鄰著的香林覺苑晚餐。香林覺苑是金明法師的道場,裡面設有彌陀法會,並且有專任的辦事人員駐會負責處理事務,組織很健全,可見金明法師平日領導有方。
青雲亭佈教
馬六甲佛教分會為我們安排晚間在青雲亭舉行佈教大會,由白聖法師以及我和淨心法師三個人主講;我以「貪瞋癡之害」為題,與為數約五六百位的聽眾結緣。講台安設在佛殿裡,我們像被供奉在佛座前,高高在上面對這一千多的眼睛,無論誰皆須正襟危坐。訪問團的人員,白天訪問,晚上須要講演,尤其在炎炎的夏天,像這種情形在行程當中,是經常遇到的苦事。
著者在馬六甲金星法師住持之青雲亭中講「貪瞋癡之害」
講完之後,他們都去休息了,金明金星兩位法師引來許多青年,跟我和朱居士大談其佈教法。平心而說,在平時我對於佈教可說是不大熱心的,雖然如此,我仍經常在監獄、學校、鄉村、電台,不知講過數百千次,因為實在是不忍心眼巴巴地看到佛教如此沒落!十多年來,從這些佈教的場合中增長我不少的信心與悲心,也得到不少的經驗;因此在今天我以野人獻曝的心情,將個人一得之愚,便在他們的面前大賣其膏藥來了。他們聽得津津有味,直至更深半夜,才意猶未盡的離開了。這時仍有不少的青年如陳瑞治、林慈群、鄭明娥、林國興、陳朝寬等人,來要求和我合影。還有星州的吳瑤卿、馬六甲的張秀卿,他們都是非常熱心佛教的好青年,對於弘法事業很熱心,使我覺得非常難得,也使我生起更加愛護青年,及培植青年的決心與意念。
八月二日
題紀念冊
訪問團自從出國訪問以來,每走到一個地方,總有不少的青年拿紀念冊來要我們題字,回想年輕時,我也是很熱中於此。後來,隨著年歲的增長,便漸漸淡漠;及至上了年紀,就沒有這種興趣了。
現在,看到這麼多的紀念冊,要我簽名題字,我算了一算,總共不下五六十本,看他們熱烈的情形,不禁使我回想起年輕的時光來。
這許多紀念冊,要想隨便寫它兩句,也非一兩小時莫辦,所以整個上午就這般的過去了。
當時,在旁邊的朱斐居士,拿出一本紀念冊,指著它的名字對我說:「這位青年,聽說就是看我所編的菩提樹,才發願信奉佛教的!」
我接過來,特地為它寫著:「看菩提樹,發菩提心,開菩提花,證菩提果。」
朱斐居士在旁看到了,不禁高興的笑了,我們從事佛教文化工作的人,這就是我們的辛勞所換的代價啊!
當我在題寫紀念冊的時候,有不少的青年,圍在旁邊觀看;不時還問這問那,我一面寫,一面回答他們;人家說讀書要口到、心到、眼到、手到、耳到,我這時真可謂什麼都「到」了。
中午,我們到妙音社應供,前天所說的親切溫和的黃慈因老太太就是住在這裡,我們在這裡飽餐一頓以後,又相偕到(上艸+下麻)坡淨業寺去了。
(上艸+下麻)坡淨業寺
我們是乘著香林學校的校車到淨業寺去。由金明金星兩位法師陪同。從妙音社出來,車行約兩小時餘,才到達(上艸+下麻)坡。途中我們看到許多馬來亞兒童,正在籌備慶祝明天穆罕默德的一個紀念日,大家穿上花花綠綠的奇裝異服,看起來質料都非常好。馬來亞得天獨厚,立國未久,他們已經是富庶之邦了。
我們到達淨業寺的時候,寺內執事人員擊鼓鳴鐘,有數百位信徒在旁列隊,表示歡迎。其中大約有五六十名,穿著白色的服裝,掛上銀色的卍字,口裡不停地唱著歡迎歌,這個歡迎隊,倒也別開生面。
我們禮過佛以後,歡迎會便開始了。
在會中我看到這麼多來賓,對我們這些不速之客,好像相當陌生;雖有主席居士致詞,卻沒有人為我們介紹,於是我便權充臨時介紹人,把我們訪問團的團長團員一一介紹給他們。
像這種場面,自從出國以來,倒也遇到過不少次,每次我就先把訪問團裡的每一個團員大大地宣揚一番,否則等我們走後,可能他們還不知道我們是從何處而來,叫什麼名字,這豈不是笑話嗎?
淨業寺的住持定光法師,是一位有道學、有修養的出家人,原極想同他暢談一番,可惜因趕著到中化中學去參觀,匆匆忙忙,未能如願。正在這時候,我接到了昨日(八月一日)出版的覺世旬刊,想不到我所辦這份小小刊物,當出版後的次日,在幾千里外的海外,就能夠接到,這在平日我於百忙中,還要為覺世旬刊的事務忙得昏頭昏腦,感到不勝其苦時,今天在海外能夠親睹覺世旬刊這麼快就到達,心裡不禁引起一片歡欣與鼓舞。
我們到達中化中學時,見到他們的圖書館中,也把覺世旬刊陳列出來,心裡著實高興。
參觀善才學校
善才學校是一所佛教學校,建地相當廣闊,可惜主辦者似乎不怎麼了解佛法,所以在這裡看不出有什麼佛教的意味。
善才學校的旁邊有一座善才公廟,我們看了這個名稱不禁啞然失笑,善才本來是一位童子,以童子身竟被稱為「公」來,這豈不有趣嗎?
緊鄰著善才公廟又是一座寺廟,名叫南亭寺,想到慈惠院的故事,我在這裡特地請朱斐居士留個影,準備寄回給南亭法師。我想將來南亭法師,如果能夠到這裡來弘法,那時南亭法師住南亭寺,龍歸龍穴,鳳還鳳巢,一定非常確當。
從南亭寺出來,我們到海邊去遊玩。這裡的樹木很多,又很整齊美麗,就像公園一樣。我們在樹蔭下小坐片刻,只見遠處的海面上水天一色,孤帆點點,海鷗成群低飛而過。處在這個清幽的環境中,不禁使終日勞累奔忙的我們,為之心曠神怡。很想在這裡多休息一會,可是這時淨業寺正有二十餘人發心皈依三寶,正在等著,我們不得不匆匆趕回去。
皈依的典禮中,白聖、賢頓、淨心、金明、金星、隆根和我等幾位法師、高高坐在臺上,儼然像三師七證傳戒時的情形一般,像這種皈依三寶的場面,倒也不可多見。
籃球場上講佛法
今天晚上,我們被安排在一個籃球場上公開演講,在演講會還沒開始以前,我們就聽說今晚有一支從臺灣來的耶穌教徒也要在籃球場隔壁的一座公會裡佈教。他們帶來許多世界各地的幻燈片,看來「資本」相當「雄厚」;我們團員大家一無所有,只憑一張三寸不爛之舌而已,但我們有的是信心,是熱誠,我們不怕困難,雖然是孤軍奮鬥,但仍勇往直前。
藍球場的場地很寬廣,黑壓壓地圍了好多人,到後來又越來越多,已成人山人海,我們不得不借用於麥克風的力量,才能使他們聽到。
由於聽眾多,故我們講得很高興,早已將公會裡正在與我們打對台戲的耶教徒忘得一乾二淨,連他們在什麼時候開始,什麼時候結束都不知道。
在講演時,因為沒有人翻譯,所以覺得很為難;這時劉梅生居士自告奮勇,要替我翻譯。劉居士年紀大,記憶力不能與年輕時相比,我講兩句他還勉強記得,講三句時便偏著頭向我凝視,表示「莫宰羊」了。
因此,台下有一位青年,看在眼前,他自告奮勇要來為我翻譯,平時我在臺灣因為與閩南人接觸的機會多,閩南語也能略諳一些,那知這位青年所翻譯的和我所講的完全兩回事!
不得已,只好請這兩位休息,由我直接用國語講「人生痛苦的來源與解決方法」。
我講完後,因為時間還早,所以金星法師又上台去作獅子吼,講得有聲有色,二十分鐘後大家才皆大歡喜而散。
今晚回到淨業寺時,非常疲倦,白聖法師等人早已一起去別處睡覺了。我呢?好慘,有為數七八十位的青年圍繞著我,向我問這問那,起初我站著講,累了再坐著講,這些青年大家還要討我的簽名相片,總共七八十張,我坐下來奮臂急書,雖在深夜,忙得也大汗直流,直到一點多鐘他們各自得了一張,才歡天喜地的陸續散去。
這些青年,大家非常熱誠,對弘法工作也很熱心,平時很努力向學,求法心很強,有許多都是覺世旬刊的讀者,他們對出家人都很恭敬,很嚮往祖國,只要一有機會是很想回國求學的。
我等這些青年散去以後,又和定光法師敘談了一回,然後再沐浴。等沐浴完畢,接著便看今天收到的覺世,不覺至此已屆黎明時分,但也唯有這段時刻才是自己的,所以對於這段時間,不禁非常珍惜。
我便利用這段時間,開始整理行裝,準備天明就要到新加坡去了。──願今天有一個愉快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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